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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神的情绪,是不可以被凡人探知的。 但这一刻,褚谨言却顿了顿,吩咐车载AI道:“解除遮挡。听!” 车载AI:“收到。湛总的情绪遮挡已解除。” 信封打开,湛信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阿言,一起晚饭?” 情绪解析屏幕出现两个月白色的字:平静。 褚谨言一怔。 居然是平静。 呵。难道不该是平静吗? 他在期待什么,湛信然上蹿下跳? 湛信然表达询问的意味不浓,把他的邀请当做一个轻柔的命令也完全可以。 不过,对于神而言,邀请和命令有什么区别吗? 都是温柔,也都是不能拒绝的。 褚谨言把这条留言重听了几遍。 “阿言,一起晚饭?” “阿言,一起晚饭?” “阿言……” 暗夜中,原本光锥一般恨不得扎穿人的恨意,在褚谨言眼中忽地一落。 他听得出,他的神明对他,还是那样淡漠、信任、理所当然、亲密无间,符合他关于神的所有幻想。 他还在!他还在! 褚谨言突然就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为之前自己大逆不道的设想悔愧万分——他怎么胆敢动他感兴趣的女人? 褚谨言把脸埋进臂弯,稍微冷静些后,吩咐AI重新挡好湛信然的情绪解析,然后才打开湛信然的对话框。 先微笑,再调整嗓音的热度,愉快回复:“马上来!” * 跟过去一样,湛信然邀请他赴的,是场专为两个人设的家宴。 就在湛信然海上城的家里,灯光、音乐、菜色都无可挑剔。 餐桌是小巧玲珑的圆桌,桌边只有他们二人。 保镖团队全员安排去了房间外围,湛信然没有防着他。他甚至还娴熟地用细微的身体语言,指挥侍应生在最恰当的时刻,给褚谨言添酒、布菜。 褚谨言进退恭谨,心里充满甜蜜的快乐。 一切都那么完美,直到跟他谈天说地的湛信然忽然话锋一转,问道:“阿言,你有没有听说过‘暗永生’?” 褚谨言心头一凛。 湛信然看了看沉默的他,像不经意般,进一步问:“听说很多‘不听话’的人,会被秘密运送到那边,过地狱一样的生活?” 褚谨言望着他。 第三次。 今天之内的第三次;精准到点的深度干涉。 他邀他来共进晚餐,目的竟然是这个! 褚谨言执匙的手微微颤抖。 湛信然:“?” 不久前,那种整个世界要被毁灭的设想,狂风巨浪地席卷回来。 同时,褚谨言脑中响起巨大的提醒:他是神明,他是神明,你不要用你浅薄卑微的思想去揣摩伟大神明的意愿…… 褚谨言呼吸停滞,眼眶发热。 他盯着湛信然,突然说:“如果您要娶她,可不可以先签婚前协议?” 湛信然一怔。 褚谨言为自己以下犯上感到后背湿冷,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起身,绕到湛信然面前两步远的地方,跪下,在对方巍然不动、但其实难掩诧异的目光中,俯下身去:“求求您……拜托您!您喜欢的人,我也会全心全意地忠诚相待!我就这么一个要求,请您务必答应!” 周围一片寂静。 褚谨言全力匍匐在地面,感受到自己guntang的喘息喷到地板,再反弹回来,扑满全脸,变得森冷。 终于,湛信然开口了。 说的却不是他请求的允诺,而是:“你想得也太远了。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褚谨言焦急。 他微微撑起身子,抬起头看不远处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知不知道不重要!” 他为湛信然居然在意这种问题表示万分不理解,他摇摇头急切向他解释:“请您宽恕我的失言,我恳请您明白——这个世上,无论男人女人,无论物种、性别性向,但凡您想娶,就没有谁不欢天喜地求嫁的!所以,除非您签婚前协议……” “够了。”不等他说完,蓦地,湛信然带着薄怒,冷冷打断。 褚谨言大感惊骇,湛信然声音不大,却吓得他猛地一抖,缩起肩膀。 褚谨言本能垂下目光,盯着近在眼前的地面纹路。 浑身热度霎时褪尽,逆袭的寒意却如潮水翻涌。 湛信然语气淡然,然而,听进他耳朵里却像万箭穿心。 “我累了,”他似乎轻叹了一声,“你也累了。等下次我们都有理智的时候,再谈吧。” 褚谨言难以遏制自身的瑟缩。 他听到湛信然的椅子轻动,然后是他起身离开的声音。 褚谨言飞快抬起头,见那个挺拔颀长的身影正款步从门口消失。 褚谨言按在地板上的双手曲起,指尖狠狠顶住冰冷的地面,用力按到指节发白、发青,好久才松懈下来。 湛信然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在各种AI家政细致入微的服务下,他闭着眼睛就完成了沐浴更衣等身为人类的琐碎日常。 穿着服帖轻软的睡袍,接过AI管家送上的晚安酒,湛信然走到恒温露台边,看到褚谨言的车从他家花园里缓缓腾空,在夜色下飞驶而去。 今晚有月色笼罩。天顶洒下的皎白清辉,跟慈爱区那片浑沌的铅黑夜幕有本质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