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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杰被莫七景拖着离开,愤愤道:“拉我做什么?我就看不惯他那样,不给就算了,还找理由。” 说着,刘杰回头往【江今驰】的餐盒看了眼,果然还剩很多的样子。 想起莫七景前段时间对【江今驰】那么好都没换来【江今驰】一点良心,刘杰数落道:“他这种人,活该没朋友。” —————— 【江今驰】的生活恢复成了自己最熟悉的样子,独来独往,没人打扰。 每天早上,家里的司机会送他到学校门口。 要是刚好遇到莫七景,两双眼睛对视上,通常都是莫七景率先移开视线。不同于以前故意放下脚步等他的姿态,她现在一般都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走去。 【江今驰】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继续走他自己的路。 他觉得没人打扰以后挺好的,他果然更适合一个人呆着。 在校的时间很长,这么长的时间里,不会有人跟【江今驰】聊天,因为唯一不识趣,会强行跟他搭讪的人,现在也识趣了。 但同在一个班,依然难免会看见莫七景在教室里外跑来跑去。 她会抢着帮其他女孩子提重物,换桶装水,明明看起来也挺吃力的样子。 她会追着其他优生问各科的题目解法,通常优生都没有时间理她。 不管她做什么,【江今驰】都安静做他的题,就跟看不见似的,没有从座位上挪动分毫。 他觉得挺好的,不爱理他才是正常人对他这种性格的人该有的态度。 偶尔,【江今驰】也能听到教室里一些声音。 多半是刘杰又在叫莫七景。 “七景,今天出门忘带钱了,没买到早餐,你早餐分我一点。” “诶,七景,有纸巾没?我手脏了。” “七景,放月假一起去那个主题公园玩怎么样?” 被刘杰大嗓门吵到的同桌会低声跟别人吐槽道:“我们谁不是连名带姓叫女同学的?怎么就刘杰喜欢去掉莫七景的姓,语调还叫得那么亲热,跟早恋似的。” 【江今驰】没管刘杰每天怎么叫唤,只继续做他的题。 —————— 别人说,十几岁是叛逆期。 这个年纪会开始有自己的独立意识,而随着自我意识的日益增强,处于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容易出现从“顺从家长”到“跟家长对抗”的转变。 【江今驰】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叛逆期。 他现阶段在行为上是听话的,因为无论是父母的教育还是记忆里那些不听话以后受到的教训都告诉他,听话才是对的。 可内心的抵触却还是强烈,总有一些片刻会觉得不该听从,也总有一些瞬间会认为江胜立说得不对,而这些抵触随着自己临近成人的当口,越来越强烈。 都要成人了,他还要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吗? 都要成人了,他真的什么都不改变吗? 他不可以对江胜立说“不”吗? 虽然有着这样“大逆不道”的思考,但【江今驰】实际上的行为依然顺从,于是他那生活毫不意外地如同一潭死水。 枯燥、压抑、沉闷、一眼看得到头。 日历一页页往后翻,生活中的种种画面也展开在他眼前。那些画面,或是他为了忍耐江胜立而捏得极死的双拳,或是他被迫服从后无法调节的郁郁寡欢,又或者母亲伤心欲绝却竭力压制的整夜哭泣,江胜立冰冷无心的果决背影,江明骋母子下绊子后高仰而得意的嘴脸。 无一不带着阴郁的色调,如同阴暗昏沉的雨天。 所以在那个下雨的中午,他站在道路旁,看着一辆辆经过的车辆,认真思考着如果他找辆车撞上去,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改变什么。 非常愚蠢的念头,他自己也知道,而更愚蠢的是,其实这念头并非第一次出现,它已经在他脑海里盘踞过很长的时日。 别人喜欢反复设想中彩票后怎么办,列出无数可能的发展。而他则会像别人期待中彩票那样,时常设想自己被车子撞了以后的可能性。 或许,向来不关心他的父亲只是感情内敛,假若他出事,父亲也会因此展现出急迫、关切和父爱。又或者……父母意识到要失去他的话,会不会改变想法,改变对他的要求,觉得只要他健康开心地活着,那比什么都重要?或许他还能因此休息一阵子,不用天天做那么多试卷,不用面对江明骋母子的找茬,不用思考很多令他不愉快的问题。 想过太多次,只是此前都停留在幻想阶段,而那个雨天,是他第一次真的想实践。可惜的是,他企图实施的勇气才冒头,就被莫七景硬塞了一把伞,而那本就不算太强烈的实施勇气也被她给打断了。 自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江今驰】没时间再设想车祸后的可能性,因为突然出现的莫七景太棘手,太难搞,太令他头疼,于是那段时间,他满脑子想的似乎都是…… 她等下不会又突然出现跟他搭讪吧?他能成功躲开吗?要是躲不开他该说什么?可要是他那么说的话不会又被她绕来绕去绕进坑里吧?为什么他都这么冷淡了她还会愿意理他?到底怎么样才能跟她保持距离? 那些天还真是狼狈,焦虑,不知所措。 不过现在,被莫七景困扰的日子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