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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定的脸色过于骇人,吓得梁梦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开始哗哗地往外冒,她死死拉住江定的胳膊:“妈求你了,你不能去,太危险了,你去了可就暴露了。” 江定没听,他慢慢地扯下梁梦的手。 眼见着江定就要走掉,梁梦立刻转头去叫莫七景:“莫小姐,你帮我劝劝他。” 说话间,江定的步速几乎已经甩出两人一段距离。 莫七景实际上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劝。 “阿姨,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只是这么一瞬间,江定已经上了车。 车子很快发动,那辆车在莫七景和梁梦都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绝尘而去。 车窗外的场景飞速后移,江定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路灯投进车窗,打在他半边脸上。 他知道自己不冷静,却又在某种层面上出奇地冷静,想得非常清楚。 车子才开出没多远,江定的手机铃声便在车厢内连续响起。 不是莫七景就是梁梦打来的,他完全没打算接,只快速踩下油门。 —————— 深夜。 在江画驻扎了一整天的税务人员终于离去,大楼逐渐安静。 整栋江画大厦基本都已熄灯,唯独某个小会客厅内的灯还亮着。 江胜立差走了包括亲儿子江明骋在内的一切人员,只留了钟厉和一个本来就知情,可以帮忙找资料的亲信。毕竟事关重大,他还没打算承认逃税的事,故而能听到他跟律师谈话的人越少越好。 这个律师跟江胜立合作已经十来年,江胜立自然开门见山:“严律师,依你看,目前的形势如何?能全身而退吗?” 被唤作严律师的中年男人翻看完所有的材料,皱眉道:“不乐观,今天还只是例行调查和询问,但是一旦能查出来什么实际的东西,我们恐怕就不会是在今天这种舒服的会客厅里见面了。江董,就我的经验来看,举报方向给得太明确了,税务那边的人也一定会找当初你们那几个项目的合作方核实,会找当时的财务轮番问话,这事并不是您单方办得天衣无缝就行,其他人会顶不住,其他证据也可能逐渐被扒出,所以……我推测,恐怕早晚会被查出来。” 江胜立的脸色十分难看,整个人都阴阴沉沉地坐在一边,如同那种因为狂风暴雨而暗得宛如黑夜的白天。 想举报的人明明都已经解决了,为什么还会有人搞出这种事? 是那个人生前留了什么后招?还是江画其他竞争对手搞鬼? 不管是谁,这个人都值得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江胜立的声音带着阴郁,带着愠怒,也带着命令口吻:“严律师,你应该知道我。我从来不听一件事有多难办,我只要我需要的结果,我不可能进去。” 严律师自然也知道这个老主顾的脾气,立刻安抚道:“江董您别着急,我们是处于很不利的位置,是得付出挺惨痛的代价,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出路的。其实,可以这样……” 一番谈话之后,律师提着公文包,准备离开,他走前想起什么,回头对江胜立道:“对了,江董,我得提醒您一下,这次举报的方向这么明确,精准得不正常,我怎么看怎么像你自己公司的人办的,或许您该查查您的公司有没有人搞鬼了。” “嗯。” 接而,律师离去,会客厅内传来一声关门声。 江胜立依然没动地坐在沙发上,冷眼看桌上的材料。 律师的这个提醒,令他脑中忽的闪过一些念头。 说起来,今天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江明骋还通知过江今驰了,可江今驰却至今都没有冒头…… 这只能说,反常得过分,反常得离谱。 江今驰能有什么理由放着公司这么大的事情不管不顾不现身?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来过? 向来把公司放在第一的人,可绝对不会是这种作风。 除非……是因为今天江为峰出事了,那个“江今驰”根本不可能顾得上这边。 江胜立的眼神逐渐阴翳。 他直接掏出电话,拨通江今驰的号码。 好半天都没人接,江胜立又打了第二个。 这一次,电话通了,里面传来江定的声音:“喂。” 江胜立也不多话:“我在公司会客厅等你。” 江定冷声道:“好。” 会客厅的室外是一片漆黑,那漆黑的玻璃如同镜子一般映着沙发上江胜立的身影。 明明有来电显示,叫的却不是爸,而是喂。 是装都懒得装了? 这语气……该不会是想因为江为峰而来找他拼命? 江胜立冷笑一声。 做了二十多年儿子,上次就栽在他手里,竟然到现在还学不乖。 这一点,还真是有点像江为峰那个蠢货。 江胜立放下手机,吩咐钟厉:“叫人。” C城的夏日,即便晚上也依旧不凉快,周围全是空调发动机的声音。 一直站在窗边的钟厉似是看到了楼下的什么,对江胜立道:“江董,人来了。” “公司的监控全部关掉。”江胜立起身,也一步步走到窗边,冷眼看着楼下刚下车,正在关车门的儿子,继续跟钟厉说道,“半年前,你们让他跑了,这次,我不想听到任何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