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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顿,而后,梁予衡笑了起来:“嗯,行。” 当然,作为一个敷着药翘着脚的病人,走在路上收获的目光不少,兜兜转转,季晓到底好面儿没敢进餐厅,干脆就从家门口拎了两碗面上楼。 季晓铲着一条腿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蹦,打死也不叫男人背。 区区二楼楞给整成了长征两万五千里。 最后还是一手提着面的男人上前几步,单手拦腰抱了上去。 “我下去拿轮椅。” 季晓眼瞧着人下去,脸上烘得透红。 好在这热气来得快,散得也快,等男人进门的时候,她已经端端正正扶好椅子坐在了餐桌上。 房门上的凹槽还在,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应该是椅子抡上去的。 思及此,季晓瞧见他脸上的伤。 在警车上他已经擦过了,刚刚在派出所大概又洗了把脸,这会儿基本看不出血迹,只有唇角破着。 多年没见,这一重逢就双双挂彩,季晓有点过意不去。 本来被吓得精神紧绷,骤然松懈也着实吃不下什么,季晓挑了几筷子垫了垫,就开始转着轮椅往屋里头去。 面条索然无味,梁予衡囫囵咽了,收拾好餐桌洗了手从厨房出来。 衬衫袖子还来不及放下,就见轮椅上的人拍了拍怀里的药箱喊他:“你伤口还没处理。” “……没事。” “你一个学理的,生物没教你伤口不能用自来水洗?” 其实没什么伤,那汉子也就是发了疯唬人,实际上并不算棘手。 但凡打架哪里有不擦伤的。 然而,鬼使神差的,梁予衡坐了过去。 他没说话,季晓就低了头着手找棉签和酒精。 然后,她捏着棉签抬首,示意他低头。 男人俯身下来时,目光落在她眼中,季晓却只瞧着他鬓角的伤口,没有接收。 呼吸极近,季晓屏息替他消了毒,上了液体创口贴。 而后看向那最后一个淤青。 男人唇瓣微抿,因为唇角的伤口,此时显得比之寻常要殷红些。 留意到她的目光,梁予衡退后了些,不自在道:“吃药没?” “嗯,啊?”季晓撤开目光,手中的棉签一时间没了落点。 “布洛芬。” “不吃了吧,好像也没有很疼了。”季晓说着,直接将蘸了酒精的棉签按上。 “呲——” “对,对不起啊。”因为他后撤,季晓不觉跟着就欺身而上,另一手下意识按在他衣襟,被男人一把扣住了手腕。 “……” “……” 季晓抽回手重新坐好,将医药箱都收拾了,嘴里忙活着:“差不多了,你自己注意些,别沾水了,再小的伤口也是伤嘛!” 片刻,对面才嗯了一声。 面也吃了,药也上了,季晓抱着医药箱,开口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久别重逢的人都会说些什么呢? 反正,怎么也不可能做到促膝长谈。 尤其是—— 他们两个好像也实在没有什么能够交流的话题。 彻底决裂时就没有歇斯底里过,说不上深仇大恨。 离开得友好疏离又平静。 甚至于连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情愫,也没有好生整理就强行切断。 他们不曾是恋人,也不算是仇人。 到最后,可不就是一个老同学。 “你那么早怎么在我家。” “你要不要租房子。” 几乎同时开的口,梁予衡看她,接着牵唇一笑:“没什么,打算趁天没亮,把楼梯口挡道的破单车撬了扔掉。” “啊?不能吧?那是人家的东西,扔了是不是也属于偷窃?”季晓问道,想起来重点,“你怎么撬啊?你带工具了?” “带了。”所以,他被留下来单独做笔录交代了工具的用途。 “你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入室撒泼的人是你呢。”季晓笑起来,“你真是……绝了。” 半晌,季晓才发现文盲一般的她只能用一句绝了表达叹为观止。 气氛轻松了不少,梁予衡往后靠上椅背:“锦卉公寓的房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打听。” “不用不用,明天我跟柯遇去看就是,反正有中介嘛!” “……”男人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脚上。 季晓咬牙,她不要面子的吗? “明天我陪你们一起。” 说完男人直接起身,开始替她将客厅打乱的东西收拾好。 门锁已经被踹坏,根本没法关严实,只有房间的木门尚且能用。 重装了好几次,又绕着整个屋子查看了一周,梁予衡终于还是停在了女人面前。 季晓不察,狐疑抬头,便就撞进一双浅淡的眸光里。 向来平静的湖水此时漾起波涛,努力克制下才归于一点涟漪。 梁予衡握住轮椅的扶手:“季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选择租这样的房子。 坐骑被控制住,等于禁锢了季晓的行动,逼得她不得不迎难而上。 “什么为什么?” “这些年……家里发生了什么?” 半晌,季晓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目光也微微定格,终于敢看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