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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堰东还是没听懂,只是茫然的看着她。赵阿姨俯身接着去擦电视柜,嘴里还絮絮叨叨说双胞胎的事情。他在这片絮叨中,脑子忽然转过了弯,他想到了除夕那个晚上。那天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而她竟然也没阻止。他想可能她也冲动了,原以为她多半会吃药,毕竟她连结婚都不愿意想,更不想说小孩了,没想到竟然没有采取避孕措施。他想起俩人亲密时那个福至心灵的瞬间,现在觉得她不是害羞,或许也是在大冒险......她那天来,一定是想跟他说怀孕的事情,结果他却说了那样一番话...... 隔了这么久,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整个人忽然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他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仿佛怎么打都不够似的,他猛地连着给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打得耳膜嗡嗡作响,嘴角有血流出来。赵阿姨吓坏了,冲过去死死捏住他的两只手腕,急不择言的开解道:“小沈小沈,别这样,你不知道,不是你的错,而且你们也不在一起了,孩子留下来确实难办,她也没其他办法,你不要太自责了。” 他当然知道她没办法,她本来就不想生,是为了满足他才半推半就了,可他做了什么?他痛苦的伸手捂住了额头。好一会儿,勉强平静下来,可声音还是带了一点抑制不住的哭腔,他说:“今天您先走吧,等会我把费用转给您。” 赵阿姨有些犹豫,说:“就差一点就弄了,要不我弄完就走。” 他语气不容置喙:“您先走。” 赵阿姨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又开解了几句,然后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门一关上,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两张小茶几,桌上的东西乒乒乓乓落在地上,他忽然站起来,一股脑砸了好多东西。他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恨自己,还是在恨她,但他必须砸点什么来发泄,不然他就只能砸自己。他真蠢,他早该知道,俩人聊结婚那晚,他就觉得不对劲。她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理智的人,如果明知道他要什么而她又给不了的情况下,一定不会再淌这趟浑水。她一定早就想好了,一定是有可能的,所以才又来了。而他明明早在她搬到医院附近之时就感觉到了她的诚意,可后来为什么渐渐把这个忘了,总觉得她是一时兴起,上头快下头也快?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无法相信她,总觉得她会是她父母的翻版,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无法永远。他坐在那一片狼藉之中,忽然拿手捂住了眼睛。 好一会儿,他抓起手机,拿了钥匙下楼了。 他不知道要找她说什么,但他想看见她,或许看见了,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章柠正在书房写稿,听到砸门声,起身去开。她原以为是陆观潮,没想到是沈堰东,微微一愣,而且他似乎出来的很急,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就来了,脸上多了几道被什么飞溅物割出来的小伤口,她困惑道:“你来干什么?” 她的脸还是那张脸,没什么变化,不过眼睛已经冷了,连恨都看不到,只余陌生和隔阂,沈堰东看着她,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章柠见他一直不说话,关上门,转身要回书房,结果门在合上的最后一瞬间,忽然又被人从外面撑开,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呼吸急促,气息沉重,人有些颤抖,像刚逃过一场浩劫似的,半天才抖出一句沉重的话:“对不起。” 她知道他在对不起什么,刚才赵阿姨给她打了电话,说他如何知道了双胞胎的事情,如何觉得对不起。不过她无所谓了,反正那股不惜一切都想让他满足的心情已经过去了。她静了一会儿,冷漠道:“沈堰东,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也没什么。只是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走下去,千万别回头,将来你成功了,我还敬你是个不耽于儿女情长的人物。反复横跳,犹豫不决,什么都想要,只会消耗掉我对你的最后一点期待,别让我想起你就作呕。” 他忽然像被明火被烫到了,猛地松开了她。 她头也不回的进了书房。 好一会儿,章柠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慢慢走到书桌前坐下继续敲字。可没敲两行,她忽然抬手一挥,笔记本推着桌边的咖啡杯、糖果盒、抽纸哗啦啦落在地上,她趴在了那里。 沈堰东几乎是恍惚着下了楼,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作呕”这个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令她作呕。以前也不是没分开过,可再见面,她仍然是笑意盈盈的。她总是一副谁都可以理解,什么样的选择都能理解的样子。他知道她肯定会恨他,只是没想到会厌恶他,那这厌恶就是真的了。他好像才知道什么是结束,根本无法像上一次那样友好结束。这次结束是皮rou撕开,血rou模糊。这才是真的没有退路,而不是他想象中的没有退路。想象毕竟还存在模糊空间,而现实是没有半点余地了。 他回去了。 第44章 (修) 你说荒诞不荒诞?…… 五月底, 沈堰东和周临西订婚了。 他们举办了一个订婚宴,沈堰东这边无人可来,就请了好些东怀医院的领导, 还有同事。所有人都在恭喜他, 只有马教授一个人表达了自己的忧虑,他说:“我担心你会为其所累。” 沈堰东也知道,可有些事情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 他只能往前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