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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着裙, 小心翼翼地抬脚踩过药馆门口泼倒的药渣,一踏进药馆, 便闻到一缕淡淡的苦药香。 药馆里人很少, 只有一个坐堂大夫,一个小药童。 谭清音拿出那个药盒,递上前问道:“请问有这个药吗?” 那大夫四五十的年纪, 低头沉迷地翻着医书。闻言他从医书里抬起脸,伸手接过眯眼瞧了一番,点头道:“有是有,很少,也很贵。” 这种金疮药他从南诏国游历时带回来过几盒,药效相比普通的金疮药好上几倍,只是价格也昂贵。 盈月语气中难掩激动:“夫人,太好了!” 谭清音与盈月相视一笑,眸子里瞬间灿亮,她唇角噙着笑,不在乎对大夫道:“那没事,我全要了。” 那大夫闻言讶然,他这小药馆隐于街巷深处,很少碰见出手阔绰的。再看向眼前买药的妙龄少女,她生得不凡,这等样貌就是天子脚下的京城都少见,虽没有穿金戴银,想来不是一般的世家贵族小姐,便全拿给了她。 谭清音念起裴无这些天流了这么多的血,轻声问他:“我家里有人受了重伤,流了许多血,麻烦您再开个补气养血的方子吧。” “男子?女子?”大夫眼皮未抬问道。 谭清音疑惑“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回答:“男子,是男子。” 大夫开了方子,让药童抓了药,递给谭清音,嘱咐道:“慢火煎熬,一日一次。” 谭清音道了声谢,拎着药包,脚下步伐轻快,和盈月回了府。 …… 书房里,裴无独坐在桌案前,一身鸦青官服,眉宇间沉着暗色,他目光紧紧锁在书房门口一隅,从日薄西山,到月上枝头,那抹身影一直未出现。 他心尖泛起苦涩,眸底掠过自嘲,他心底叫嚣着希望谭清音不要来,让自己不要去想谭清音,可是他忍不住。 谭清音端着药向书房走去,走到门槛旁,她刚想抬手叩叩门,书房门突然从里打开。 那门开得很急,她身子一颤,手中汤药溢出了些,那药是刚煎好的,还很烫。 谭清音惊呼一声,她肌肤太过细嫩,汤药刚滴上,玉白的的指尖就瞬间泛红。 裴无立在门内,眸色一紧,他快步走到她面前,从她手中接过药碗,握紧她的手腕带她进来。 桌案上放了盆干净的清水,是给他清理伤口用的。 裴无将她双手浸在水里凉着,清澈冰凉的水包裹着发烫的指尖,很舒服。 两人之间不过一拳距离,谭清音悄悄侧望过去,他垂着眉眼,目光直直落在她的手指上,有一刹那,谭清音竟在他眼底看见了一丝疼惜,不过转瞬便消失了。 沉默少顷,裴无钝钝道:“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谭清音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小声地说:“没关系。” 忽而想起那碗汤药,她心里一惊,急忙对他说:“你快趁热把药喝了,我熬了一下午的。” 大夫说文火慢慢煎熬,她持着小蒲扇在东厨蹲了一下午,等药煎好时,天已黑了一大半。 裴无直起身,望了眼搁在一旁的药碗,没问她是什么,便端起饮尽。 直到手指微微变凉,谭清音才从水里拿出来,她取过帕子擦干净手,拿出今天新买的金疮药,指腹抹了些。 谭清音见裴无还如玉峰般岿然站在那,她走上前,手背轻轻推着他,挑了挑眉,眼神示意他赶紧脱掉衣服。 对上她灵动的眼眸,裴无默了默,偏过脸,伸手解掉玉带,褪下外袍,直至赤着上身立在她面前。 谭清音心突突跳着,原先她见了会羞涩垂下头,不去看,如今会大大方方的欣赏,她时常心底感叹,裴无真是个生得极好看的男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裴无什么,是这副皮rou之相,还是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不谈情爱,裴无对她是真的很好。 可能自己于他而言,只是一份责任吧。 谭清音轻扯了下唇角,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突如其来的黯然。 两人再未言语,直至许久,裴无突然说道:“我明日送江玄回宫。” 谭清音手下动作一顿,怅然道:“这么快,我当初还答应他要给他请习字先生呢。” 无论宫里的皇帝看不看重,江玄终究是个皇子,没有一直流落在外的道理。 说到习字先生,谭清音蓦地想起那日慌乱的吻,她指尖顿着,许久未落下。 后肩迟迟未有动作,也不闻声音,裴无侧过头,就见谭清音低垂着首,长长的眼睫不时扑簌着,看不清究竟在想什么。他以为是在担心江玄,安慰她:“我给他请了,你不用担心,宫里会有人教他。” 她依旧未有回应。 裴无微微侧身,凝着眉问她:“怎么了?” 谭清音愣了一下,回过神,对上他的视线慌忙解释道:“没、没什么,我走神了而已。” 他如今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因而药涂抹起来很快,如往常一样,谭清音替他擦完药便走了。 …… 夜至深更,书房一室通明。 公文上的字迹越发模糊,灯影晃晃重重…… 裴无靠坐在椅背上,清俊的面庞上泛着可疑的薄红,薄唇紧抿,不时溢出压抑不住的沉重的呼吸声。 他拎过一旁的茶壶,倒了杯凉茶水,一口饮尽,压下又反复,难解从心底腾升的口干舌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