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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安抚来安抚去,便也鬼神神差般地应了这事,提着一颗心到了日头高升,终是得了二女儿自东宫传出的好消息,这才匆忙行了后头的事,赶来收尾。 若二女果真有手段,那以她嫡出的身份,往后那位份,也能爬得高一些。 就是可惜了自己这个三女儿,早知章王府这位这样好说话,是否他当初壮着胆子,直接与之商议退婚,也能行得通?这样,三女儿也还另有用处。 于曲敦来说,本是心内惴惴,现下,他却忍不住拍案叫绝, 果然此着,是福不是祸。 略顿了下,曲敦又拿手杖指了指躺在外间地上、满身血污的谷春,对曲锦萱道:这刁奴,爹爹就带走了,必要好生处置她才是! 蔻儿和玉枝自然也要被带走,送回东宫中的曲檀柔身边,虽然明知曲锦萱身边短了伺候的人,就剩了个桑晴,但曲敦也没提要给她添个陪嫁丫鬟。 曲锦萱艰难地迈着腿,把曲敦等人送到了府门口。 待曲府的人走了,她身子一软,半边身子都倚在了桑晴身上。 见她这样虚弱,桑晴使劲把人搀住,担忧不已:姑、夫人,要不奴婢扶您回房歇息? 曲锦萱点点头。 一晚的折腾、一早的惊惧,加上这好半会儿的应付,她腰酸腿痛,浑身力气像是被扫光了似的,脑子里还又一片浑浊与茫然,只想好好睡一觉,再来理理这千头万绪。 按着曲锦萱指的路,主仆二人转身往待霜院走,走出一段路,却见孙程还提着那漆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们。 桑晴好奇地问他:这位孙大哥?你可有何事寻夫人?她扫了扫孙程手里一直没放下的漆盒:这是要给夫人的吗?给我就行了,不劳你跑一趟。 孙程避开桑晴探来的手,他的声音和表情都平得像一条线:这食盒里是避子药,主子吩咐,让小的务必看着夫人服用的。 曲锦萱脚下一滞,那张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更是惨白了几分。 桑晴亦是大惊失色:你、你胡说什么? 孙程一幅公事公办的脸,说出的话丝毫不会修饰,硬得能噎死人:小的只是遵了主子的令,主子说了,夫人该知道原因。 如同感受到一股砭人肌骨的寒冷,曲锦萱的身子,游丝一般抖筛起来 --- 八仙楼内,丁绍策拿手指点着姜洵,叹笑道: 好歹也是与你拜了堂的,你既然都决定要认了,还让人喝避子药,何必如此? 避子药这种汤物,向来只有花楼女妓接客后会服用的,或是府宅里头,赏给不想让生养的妾室、通房之流,还未曾听说过哪个男人会让正室,且是昨日方拜堂结发的妻子喝这种东西的? 他也是真做得出来。 可转念一想,这事儿,也不知如何分辨是非。 毕竟那曲府所行之事,正好,触到这人的逆鳞。 要知道,当年先帝那遗诏,便是被今圣给篡改,使了出偷天换日之计,夺了自己侄儿的帝位。 好死不死,曲府也行了这招。 那位曲三姑娘,还真得自求多福了。 不过日后他这好友夺回权位了,曲府的女儿,确实也担不了那妻位。 想是这么想,但丁绍策还是诡眉诈眼地调侃道:入你府里那位,未必就是使心眼,说不定,人家是当真爱慕你,对你一见倾心呢? 13. 回门 无事莫来扰我 【第十三章】 ----- 对于丁绍策的问题,姜洵嗤之以鼻,轻飘飘地回应道:一见倾心?就如乐阳对你那般? 这可真是,正儿八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丁绍策僵了下,苦笑过后,再虚咳一声,硬生生转了话题:那位让你去工部?小气谨慎的性子还是没变,生怕给你安个重要的差使,让你干点实事,得什么露脸的机会。 说起来,宫里那位明明是鸠占鹊巢,却总要装出一幅和蔼宽容的模样,而他眼前这位正主,却像是寄居在亲戚府中,受亲戚好心庇佑的孤儿。 圣上那般作态,还希望人感恩戴德? 委实令人发笑。 露脸的机会?姜洵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嗓音轻慢:我需要么? 丁绍策再度被哽了个实的,随即,他笑开了。 确实,姜洵不需要。 嘉顺帝以为自己即位二十余年,这大昌就是他的了? 不见得。 祖宗礼法大于天,老臣们认的,终归还是桓章帝之子,便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更何况大昌臣民,都期待一个能振国的强君、一个能令大昌再度睥睨四海的君王。 这回吕图受挫,却并不代表另外几个属国会受到何等震慑,至多忍到明年,那几国,与大昌必要开战。 若此时便夺回这王朝,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总得先除了虎视眈眈的强敌,再来处理内政之乱。 所以他们都在等,等一个好机会,推翻魏修的统治。 有些事,已在进行中,又岂是宫里头那一对父子可以逆转的? --- 章王府。 昏昏沉沉间,曲锦萱被轻轻搡醒:夫人,爷回来了。 曲锦萱撑开沉重的眼皮,立马起身下榻。 因为怕姜洵随时回来,曲锦萱连外裳都没敢脱,就那么和衣躺的,是以姜洵方步入内室,就碰见了慌慌张张迎上来的小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