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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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出去,有慕容将军在,你...别去。 夏秋潋见燕挽亭要出去,也顾不得什么,连忙上前,收拢指尖紧紧的抓着燕挽亭的衣角。 她面色苍白,眸中有些许的慌乱,如花的容颜掩不住的担忧。 夏小姐莫要担忧,我曾习过几年武,只是不怕那些劫道的小啰啰。 燕挽亭有那么一瞬的愣神,转瞬后,她低声笑了笑,伸手要拂开夏秋潋的手。 只是她没预料到的是,夏秋潋抓的如此的用力,她伸手竟拂不开。 别去,你跟我在这里,莫要出去。 许是想到了什么,夏秋潋的脸色愈发苍白,一双清亮潋滟的眸子微微放大,带着几分惊惶。 平日里清冷的语气也动了几分情,哀切颤抖。 只是燕挽亭却不懂她的担忧惊惶,温热的手掌覆盖住夏秋潋冰凉的指尖,而后轻轻掰开。 原本紧紧施力的指尖,一碰上那熟悉温热的肌肤,就忍不住轻轻颤了颤,轻松的被掰开了。 夏小姐若是怕,便好好的待在车厢里。 燕挽亭凤眼微敛,眸中是令人如沐春风般温柔,身子却干脆利落的转身。 燕挽亭灵巧的钻出了车厢,夏秋潋的手来不及抓住她,只在空气中虚抓了一把。 慕容,怎么回事。 燕挽亭出了车厢,跳下车,站在慕容齐身边同他一起,看着车厢上那支羽箭。 你怎么出来了,我的姑奶奶,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快赶紧进去藏着。 慕容齐一见燕挽亭这么施施然的走出来了,高大的身子连忙一挡,将燕挽亭护在了身后。 你别当我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姐,当年在演武场,我不知把你打趴下多少回,你可还记得。 燕挽亭有些不满的皱眉,从慕容齐身后闪了出来。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怎么说也上过几回战场,真枪实刀可不比演武场的比试。你就别犟了,赶紧进去。 慕容齐见燕挽亭又暴露了出来,连忙又侧身挡了过去。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射箭的人躲在暗处,且不知目的,现在正是静观其变的时候。 谁能防的住暗箭。 李姑娘。 一声轻唤自燕挽亭身后响起。 燕挽亭回头,就见夏秋潋已从车厢中走了出来,就这么站在高处,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有些异常。 夏秋潋的手缓缓向燕挽亭伸来。 莫要逞强,随我进去。 夏秋潋的声音微弱又颤抖,她看着燕挽亭的目光恳切坚定。 燕挽亭仰头看着她,楞了楞。 她似乎没想到夏秋潋居然敢跟着出来。 夏秋潋的手就这么递在燕挽亭身前,不肯收回,她仿佛一定要燕挽亭握住她的手。 我的姑奶奶,一个出来不够,还要两个。 慕容齐又气又无奈的抚额,也顾不得上尊下卑,伸手就要推燕挽亭进去。 只是手这才伸了出来,就听见自身后又发出破空声响。 燕挽亭脸色一变,她毫不犹豫的向夏秋潋扑去。 背脊撞在硬木上,闷痛感让夏秋潋眼前黑了那么一瞬。 温热带着腥味的液体滴落在夏秋潋的唇上,有些咸咸的铁锈味。 这是,鲜血的味道。 夏秋潋努力的睁开眼,自燕挽亭胸前抬起头。 燕挽亭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紧紧皱着眉头的人,似乎正在忍痛,只是她冰冷的眸子却隐约有几分失望和痛苦。 似乎在怨恨着什么,又似乎,是在庆幸着什么。 滴落在脸颊的血越来越多,夏秋潋仿佛耳鸣一般,什么声响也听不见,只是呆呆的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燕挽亭。 看着自她洁白的脖颈间,蜿蜒而下的鲜血。 对不起。 夏秋潋张了张唇,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中。 第11章 为何? 那涌来的殷红色鲜血仿佛要将人整个吞没。 夏秋潋陷入了无尽的梦魇。 当初燕宫攻陷的情形,再次重现。 夏秋潋瞧见燕挽亭脖颈满是鲜血,脸色苍白的站在宫殿前,身上素白的衣裙被血浸透了,不停的往石板上滴血。 那空洞幽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 夏秋潋就在她几步之遥,口不能张,身不能动。 秋潋,你来赎罪吗。 燕挽亭的唇红的诡异,仿佛涂上了一层鲜血一般,她轻挑的挑唇笑了笑,声音沙哑的仿佛是从天边传来。 对不起。夏秋潋并不觉得惊恐,她只是凄凉的看着那身前触手可及的人,眼角的泪水瑟瑟落下。 我不想听,我只想知,你是否是来赎罪的。燕挽亭身子僵硬的一步一步走来,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急切,她的喘息声异常的清晰,瞳孔放大的看着夏秋潋。 每一步,都是一个渗着血的脚印。 燕挽亭沾满血迹柔软苍白的手掌就这么递到了眼前。 若是赎罪,便随我来。 我随你去,只要你莫要恨我。 夏秋潋看着眼前那就算被血沾满,依旧能瞧到白皙肌肤的手掌,仿佛魔怔一般,将手慢慢的伸了过去。 双手交缠。 那手没有半点温度,仿佛寒冰一般,渗着透骨的寒意。 夏秋潋却固执的不肯放开,一点一点的握紧。 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崩塌,华丽的宫殿,奔跑的人群,瞬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是血红烈焰的地狱,龟裂的土地上,不停的从缝隙中伸出一双双苍白细瘦的手臂。 那些手臂缠住夏秋潋的腿脚,仿佛要将她拖入裂缝中。 夏秋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握着燕挽亭的手。 秋潋,你瞧,这些都是燕国惨死的百姓,他们都来瞧你了。 只是不知何时,那与她交缠的手掌已经变作了森森白骨,面前的人哪还有燕挽亭的模样,转而变成了一具咧嘴笑着的骷髅。 夏秋潋绝望的看着面前阴森的骷髅,看着它一点一点的松开只剩下白骨的指节,任由自己被那些缠绕着自己的手臂,拽入熔浆一般血红的裂缝。 不。 夏秋潋猛的睁开了眼。 眼前一阵朦胧,只隐约能看清两个人影眼前闪过。 小姐,小姐,绿阮,小姐她醒了,快去告知慕容将军。 青鸢看着躺在小榻上 面色惨白双眼惊恐的夏秋潋,惊喜的晃了晃身旁绿阮的手。 小姐,你醒了。你没事吧,我们正在赶去附近小镇的医馆,很快就能瞧见大夫。 绿阮焦急又惊喜的搓着手,碰也不敢碰苍白瘦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般的美丽女子。 从梦魇中醒来的夏秋潋顾不得什么,挣扎的坐了起来,目光焦急的四处扫了几眼。 人呢,她人呢,她没事吧。 小姐,小姐你别乱动,你先躺下。 青鸢连忙要扶着夏秋潋躺下。 苍白的手寻到青鸢的手,死死的握紧。 告诉我,她在哪她在哪。夏秋潋的声音颤抖虚弱,眸子慌乱又急切的死死的看着面前的青鸢。 青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时失控又异常的夏秋潋,一时愣住了,张着嘴跪坐在夏秋潋身边,不知该怎么回答。 小姐问的可是那位李姑娘,那位受伤的李姑娘。 好在绿阮机灵,瞬间就明白过来夏秋潋问的是谁。 对,那位李姑娘,她受伤了,她在哪,为何不在这里,她可是出了什么事,我要见她。 夏秋潋仍然没有放弃挣扎,虚弱的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爬了起来,先要掀开车帘去车外。 小姐,你先躺下,那位姑娘她没事。她肩头中了一箭,跟着小姐一起昏了过去,没多时就有一个骑马的姑娘赶来了,匆匆看了一眼就将她接走了,临走前她跟慕容将军说过,射中的不是什么要害,马上带去医治,就不会有事的。 绿阮的话很有效,一直挣扎要往外走的夏秋潋果然顿住了。 不是什么要害,可是她明明,明明流了好多血。 夏秋潋脸色苍白的可怕,她微微低头,神色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衣领上沾着已经干枯了的血迹。 怎么会没事,她明明看到了燕挽亭她流了那么多血。 就像,就像那时一样,脖颈上好多好多血。 只是惊慌失措的夏秋潋似乎只存在那么一瞬,很快她就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淡定。 她镇定的重新坐回小榻,指尖轻轻的抓紧自己沾着血的衣襟,苍白着面色,冷淡的吩咐道。 青鸢,绿阮,去唤慕容将军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许是夏秋潋这些日子的异常,青鸢和绿阮都格外的困惑。 以往总爱煮茶下棋,喜怒不形于色,永远都淡然冷漠的小姐,也不知从哪日开始,开始变的奇怪起来。 有时会突然的发起呆来,那时的小姐,仿佛周身都散发着抗拒和悲伤,让人不敢接近,眸子里总是带着忧伤和悔恨,仿佛经历过什么刻骨的伤痛。 可明明每日她们都陪着小姐,不曾发生过什么。 但是从那日开始,她们却发现,有时她们不能再向以往一样,亲近小姐了。 小姐的决定,还有一些莫名的举动,都让她们再也无法猜透。 青鸢和绿阮又失落的对视了一眼,很快就乖乖的听出夏秋潋的吩咐,将慕容齐请了过来。 车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那座遭遇伏击的山头,继续向前赶路。 慕容齐骑着马,面色有些阴沉,绕到马车前,他在车外与马车并骑。 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恭敬。 夏小姐可是无恙,车队正在赶往附近的小镇,不多时就能赶到镇上,到时邀大夫来替小姐瞧瞧身子。 慕容将军,我并无大碍。我请将军来,只是有一事相问。 夏秋潋的声音不大,却清冷的穿透车厢,入了慕容齐的耳。 夏小姐,请问,末将自然照实回答。 尽管隔着车厢,慕容齐仍是恭敬的拱手。 那位...李姑娘的伤势如何。 夏秋潋的声音平淡的不起丝毫波澜。 慕容齐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姜国女子,居然这般忘恩负义。 若不是她私自走出车厢,殿下不至为她挡箭才受的伤。 瞧着她这问话,好似在问家常一般,也不见丝毫关切叹息,仿佛例行公事一般随口一问。 殿...咳,凤游虽身中一箭,却未伤及要害,如今已被友人快马加鞭送去医治,夏小姐不必担忧,不日凤游定会安然无恙,先我等到燕国。 慕容齐不屑的瞥了一眼车厢,声音却依旧恭敬。 他说的倒是不假。 殿下虽然中了一箭,瞧上去伤势很重,但其实只是皮外伤,血流的有点多,只要止住血,在调养几日,立马就能活蹦乱跳。 再说,是凤游将殿下接走的,别人他不敢保证,但是只要凤游在,殿下就一定不可能出什么事。 凤游那家伙,不仅神通广大,还护主的很。 不过虽然殿下受的不是什么重伤,但一旦被陛下和太子知道了,自己想必就不仅仅是被责罚这么简单了。 降职入狱,还连累父亲,也是有可能的。 想来慕容齐就有些后怕,当初他就不该在殿下的威逼利诱下松了口,竟然真的让殿下跟着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替我去找大夫了,即刻照原路,赶往燕国吧。 车厢里,夏秋潋的声音传来,依旧冷冷清清,只是言语中那一股威严自然的下令,却让慕容齐虽然不适,却又理所当然的听从。 仿佛,车厢里坐着的不是个刚刚来和亲的姜国女子,而是已经成为了燕国宠妃一般的存在。 慕容齐没有反对,甚至没有丝毫顾虑,就立即调转人马,快马加鞭的走回了之前的路线,直直的往燕国赶去。 车外没有异议的直接转了头。 车里却乱了一锅粥似的。 小姐,你刚刚明明昏倒了,怎么能不看大夫,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况且,这一路奔波劳累,还有那么多时日,若是你累坏了身子,这可怎么办。 绿阮跪坐在地毯上,焦急的出言劝道。 青鸢一脸担忧的看着夏秋潋苍白的脸色,连连点头附和。 是啊,小姐,我们去看大夫吧,先把身子养好,再赶路也不迟啊。 青鸢,绿阮,我自己的身子,定是比别人都清楚。我没你们想的这般柔软,此去燕国,到的时日和入宫的日子,都是选好的良辰吉日,不能耽搁。 夏秋潋的借口这般的冠冕堂皇。 其实她就是想快快赶到燕国,入燕宫。 想看看燕挽亭是否如慕容齐所说,安然无恙。 燕挽亭会为她挡下那箭,是她始料未及的。 今世,她与燕挽亭不过才相见几面。 若不是心中有情义,如何会以身挡箭。 见面之缘的情义,如何值得燕挽亭以身返险。 可若是前世的情义... 前世燕挽亭又会对她还剩几分情义,想必是满腔的恨意,如何又会为自己犯险。 夏秋潋无心去关忧,为何迎亲的浩浩队伍如何会在姜国地界遭受伏击。 她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燕挽亭如今如何,又是否同她一样,是死后重生。 燕挽亭的鲜血似乎还在脸颊上,隐隐发烫。 夏秋潋轻轻抚着面庞,心中愁绪万千。 该挡箭的,应该是她,该受伤的也应该是她。 她宁愿是自己身中数箭,这般死去也好,也不情愿让燕挽亭再为她再流一滴血。 第12章 开始的地方! 慕容齐不喜夏秋潋。 除了进出驿站用餐入宿,或者下马车歇息的时候,这慕容将军会例行公事般过来询问几句之外,其它时候便是挨也不愿挨着夏秋潋的马车。 原本语气恭敬的他,偶尔面对夏秋潋也总是露出几丝不耐,也难免话间暗暗带着几根刺,刺的人难受。 莫要说夏秋潋和机灵的绿阮,就是一向粗神经有些憨蠢的青鸳都瞧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