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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遂宁指尖渐渐收紧,低垂下眼帘,视线落在那颗象牙白的契石上,周身的气息越发显得落寞与悲切。

    少顷,他抬起头来,泛红的眸中带着丝坚定与不容置喙。

    “我们结契。”

    言念感受到他手上一寸寸收紧的力度,伸出另一只手抚过他的额间,眉眼,与唇瓣。

    两人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近,她身子前倾,一个柔软熨贴的吻落在了宋遂宁额间,无关情?欲,只是最纯粹的爱意。

    “好……”

    一道灵力凝聚成形,划破了指尖,言念将指尖轻覆在玉石上,缓缓用灵力渡入其中。

    片刻间,那契石在宋遂宁手心散发出柔和的光来,顶上逐渐浮现出蓝金色的线条,蔓延至整个表面。

    宋遂宁目含星河,小心翼翼地将这契石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玉盒中,用灵力封锁了起来。

    他勾住言念的尾指,将人再一次拥入怀中,连她身上最后的一丝冷气都融了开来。

    “念儿,你我以后便是夫妻了。”

    “嗯……”

    靠在宋遂宁锁骨处的言念,闭上了眼睛,只是那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曾下去过。

    清言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相拥的两人。

    正当言念快要困倦地睡去时,宋遂宁断断续续地声音出现在耳边,她已经是疲惫极了,只迷迷糊糊地应了两声。

    “睡吧,念儿,我守着你。”

    宋遂宁一副将她视若珍宝的模样,他垂眸看着床榻上的人,窗棂外的光线照着他的侧脸,像是镶上了层朦朦胧胧的柔光。

    翌日,磬云峰。

    “小师叔这也太突然了,昨儿个大半夜把我们几个叫出来忙活到现在。”

    阮莲鼓着脸,一边细细查看着房梁上和殿门处装饰的红色绸带,一边捶着腰背,轻哼着说道。

    “大师姐,我这眼睛都快看瞎了。”她几步凑到齐烟身边,拉着人就往外面走,“大师姐你有经验,再帮我检查一遍,要不然小师叔又得说我了。”

    齐烟转身将手上预备着的烛台等物件递给了蓝缚,冲他点了点头,继而一脸无奈地随着阮莲走了出去。

    刚从凌云殿主屋走出来的明宣,挑了挑眉。

    “这可不突然,你家小师叔可是筹备到了今天,就只等里头那位迎下了。”

    被提到的宋遂宁此刻正站在偏殿一面铜镜面前,看着这镜子里的人穿着件大红婚服,中间那金红色祥云腰带将他姣好的身线勾勒了出来,头顶戴着件镶玉的银色发冠,发丝柔顺而随意地落在身后。

    他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动了动衣袖,俊秀的脸上红扑扑的,倒像是涂了层胭脂。

    宋遂宁深吸了口气,放轻脚步穿过屏风,向着床上刚睡醒的人走去。

    言念是被一阵细碎的声音吵醒的,这一觉睡得极其漫长,却也分外安稳。现下她觉着灵气也恢复了许多。

    她微微一用力,靠在了床头,刚想拨开床帘,却发现这原来素色的纱幔,已经变成了描绘着戏水鸳鸯的绸布。

    言念有些讶异地停顿住,略微沉思了片刻。突然记起,昨日里宋遂宁在他耳畔所言。

    她这是,要大婚了。

    正想着这些,一直洁白如玉的手伸了进来,将两侧的纱布束了起来。

    言念再一次愣住了。

    今日的宋遂宁端得一副温文尔雅的仙尊模样,只是他兴许是紧张了些,脸颊与眼尾都染上了艳色,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满是动人心魄的光泽。

    “念儿……”

    宋遂宁见眼前之人半天没回过神来,难得像个木头一般盯着他看,心下欣喜又羞涩。

    他眨了眨眼睛,满是笑意地拉着言念下了床。

    “你昨日可是答应了的,要与我成婚。”

    言念轻咳了声,略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神。今日的师尊实在是好看得过分,那一身的喜服,像极了件红色的礼物,只等人一一解开。

    只是,她有些无奈地回道。

    “师尊,我虽是答应了,可也未曾想到就是今日。”

    宋遂宁见她并无恼意,便放心了许多,至于她口头说些什么,自然是不重要了。

    他将人拉到梳妆台,对着那桌上一件小小的铜镜,拿起来一旁的雕刻着并蒂莲的木梳,从额头前轻轻往下梳着,再到发尾之时,又加重了力度,一遍一遍。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似乎是完成了件大事,宋遂宁感觉分外喜悦与骄傲。

    “民间新娘大婚,都是要有这梳头礼的,我们修仙之人,虽不注重于此,但我还是想走一遍。”

    言念任由他动作着,为自己细致谨慎地弄起了头发,心里一阵阵暖意涌了出来。

    只不过……

    “只是这梳头礼向来是由新娘的母亲,或是其他婚姻美满的已婚之人来做的。”

    她口中的话因着头上突然加重的力度顿了顿,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宋遂宁的衣袖,半哄着说道。

    “只是我自幼就没见过双亲,师尊于我便是父母。”

    宋遂宁轻哼了声,拿起只绒花发簪戴在了言念头上,小声嘀咕着。“哪里有和父母成亲的,傻子。”

    半柱香之后,宋遂宁有些懊恼地看着言念头上乱糟糟的簪子与发钗,放下了手中的抹额。

    “这是不是戴得太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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