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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出现了个爱捣蛋的活泼小姑娘,常揪着他的衣袖耍赖,今儿个要他教着学写字,明儿个又不小心将他的砚台打翻了,还会在他被搅扰得烦了时,在衣袖中掏出几块散碎的糕点,仰着脸瞪圆了眼睛可怜巴巴地道歉…… “胥哥哥,绮儿错了,绮儿再也不敢了。” 想起她的那令人怜爱的模样,周沛胥忽然又觉得,他的童年,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他心中的郁结疏解了些,乍然回首,就瞧见了桌上的白玉碟中,码了几块颜色喜人的绿豆糕。 这是她袖中最常见的糕点。 他莫名有了些食欲,抬手捻起一块尝了尝,口感绵密柔和,清香可口。 “这绿豆糕不错,再去买些来。” 阿清在一旁为难,摊手道,“二少爷,这绿豆糕乃是皇后娘娘所赠,在宫外头可买不着。” “是中午晚些时候,皇后娘娘身边的秀芝送来成华殿的,说只怕您中午拘禁着没有吃好,担心您饿着肚子案牍劳形,所以就挑了几样糕点来,让小的以备不时之需。” “小的估摸着茶室的糕点定然没有宫中的好,这才乘了上来。” 未曾想到这绿豆糕,还有这样的由来。 周沛胥低头,怔然瞧着手中的糕点,忽然就觉得糕点滑过的舌腔中,有了别样特殊的滋味。 似甜,似涩,似酸,似咸。 景阳宫。 华清池外,弄琴轻手轻脚打开了殿门,手中端着更换的罗裙翟衣,踏着殿中泄出的水雾气走了进去,行至池旁,脚步瞬间停滞,面前的景象如画卷般展开,一时让她挪不开眼。 空气中满是湿润,片片玫瑰花瓣,被均匀地洒在太清池中,花香扑鼻沁人心肺,池水冒着袅袅的热气,让人的视线模糊了几分。 池边靠着个绝世风华的女子,唇似樱桃,肤若凝脂,青丝窕宨窈窈浮在水面上,露出半截的肩头莹白玉润,肌肤比上好的羊脂玉还要细腻,花瓣下的玲珑曲线若隐若现,尤其勾人摄魄。 在氤氲的热气中,显得那般不真实。 不禁让人觉得是神女下凡,沐浴贪欢。 弄琴呆了半瞬,狠咽了口水,行至池旁道,“娘娘,泡得太久容易头晕,奴婢这就给您擦拭更衣吧?” 沈浓绮道好,如玉般的身姿缓缓浮出水面,光脚踩在了池边吸水的云纱锦缎上。 弄琴单单看了一眼,只觉得血脉喷张,赶忙敛下眸光,专心擦拭。 擦着擦着,弄琴惊道,“娘娘,您手臂处怎会有处这么大的淤青?是何时撞着的?都怪奴婢们看顾不周。” 这是周沛胥把脉时,她在被子下发狠掐了臂膀,更改脉象所至。 眼见弄琴自责不已,沈浓绮忙道无事,“去取些活血化淤的药涂涂便好。” “怎会无事?娘娘自小就怕疼,剪指甲都不敢看,现在身上这么大一块淤青,定然是疼痛难忍的。” 弄琴说罢,赶忙帮沈浓绮把身子擦干,然后扭头就寻了膏药来。 弄琴一面抹药一面心疼道,“好在这药膏的药效是极好的,定然不会让娘娘这洁白若玉的肌肤上留瑕。” 弄玉将药抹好,又问,“娘娘,这淤痕明显,今夜要不要用脂粉覆盖一下?” ? 一时倒把沈浓绮问住了,“等着淤青褪去就好了,覆它作甚?” “娘娘,您忘了?今日可是十五。” 每月周一、十五,都是皇上固定来景阳宫处安歇的日子。 皇上因刚登基不过半载,课业、政务忙得脚不停歇,不常来后宫寝宿,所以每每碰上这两日,皇后娘娘都异常重视,景阳宫的仆婢们,往往从晨时,就脚不离地为夜晚做准备了。 从洒扫除灰,到熏香盆栽,乃至锦被上一个线头……都按照刘元基的喜好,样样安排得事无巨细。 可今日娘娘居然浑然不觉?居然忘了? 弄琴不禁觉得有些诧异。 沈浓绮脑中轰然空白。 是呢,她今日光沉浸在软骨散之事已解决的闲适舒心上,竟丝毫没有意识到此事。 “既然娘娘不喜,那便不用脂粉覆它好了。皇上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便要来景阳宫用膳了,娘娘换衣之后还要上妆,咱们可得抓紧些。” 弄琴说罢,拿起手边的花露,便朝沈浓绮的肌肤上抹上去。 一股刺鼻廉价的香味扑鼻而来,沈浓绮赶紧往一旁躲,“这是什么?” 弄琴有些无辜道,“花露呀!每当皇上来夜宿,您抹的都是这款花露,您说皇上喜欢,味道难闻些也就罢了。娘娘不会连这也忘了吧?” 气味这样庸俗的花露,沈浓绮敢打赌,就算在坊间,也没有几个女子会愿意将其抹在身上! ——这就是刘元基的品味?她以前居然也能忍着配合? 沈浓绮直感头疼,她为自己以前的愚蠢,长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果断吩咐道,“传本宫懿旨,将景阳宫中所有物件回归原样,今后都按照本宫以前的心意来,不必再考虑其他。” 她瞧了那花露一眼,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嫌弃道,“赶紧将这劳什子扔出去,今后不准再出现在本宫的面前。” 刘元基坐在餐桌面前,怪异地瞧了瞧四周,只感围在身周的一切都别扭至极。 殿中的装潢变了,盆栽变了,摆件变了,桌凳变了,地毯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