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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马台◎ 谢黛宁知道萧妍成功递上了话, 但是崔贵妃会如何做却未可知,她们也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人身上。 说完宫宴上的情形,萧妍顿了顿, 又同谢黛宁道:“对了, 司马澈那日想是怒急胡言, 宫宴上崔贵妃并未提及赐婚给沈学长的话。” 听她说起这事,谢黛宁默了默,道:“其实提了也好。” “看你这话说的, 沈学长怎会答应,到时候抗旨不遵,又得受些苦头。” 谢黛宁叹道:“我知道, 我也信他,但你也说了, 师兄情形很不好, 若是他抗旨, 我就知道他不会甘愿忍受,不忍就代表他会好好活着。” “原来如此。”萧妍恍然大悟, 又问, “那若不抗旨,应下此事呢?” “那样的话,就是相反……他怕是活的如行尸走rou一般。”谢黛宁话音里带出了苦涩之意, “他本就是为了舅舅才不得不在朝堂上周旋, 若连这种要求都答应,怕是心中已存死志,为了救人, 他可能不会给自己留退路, 我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但是我很担心。” 萧妍叹气:“希望不是这样,人得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再见……” 萧妍是深夜前来,两人又说了几句,她便回去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另一道身影慢慢从暗处起身,踮着脚尖退了出去。很快,这道身影便闪进了司马澈起居的宫室。 宫室内,司马徵正坐在一旁,这内侍打扮的男子先冲司马澈行了礼,然后才拜见了司马徵,道:”世子爷。” 司马澈看了一眼司马徵,道:“你的人?” 司马徵点头,也不解释,只看着来人道:“你此时过来,必是听见了什么,说罢。” 这暗卫便将影影绰绰听见的话都复述了一遍,然后便退了下去。 司马澈的脸色难看起来,瞥了司马徵一眼,阴恻恻道:“不同我打招呼,你就敢派人探听宫帷之事?” 司马徵一如从前,淡然的拿起茶盏浅缀一口,然后才道:“殿下息怒,臣是逼不得已,刚才臣说到,臣的父王调集郓州军北上,我好容易脱身出来,一回京却听说您纳了萧妍做良娣,湖州和郓州接壤,萧家又在湖州耕耘多年,我也是……” 司马澈打断道:“但是你没想到她进宫,竟是为了所谓旧时情谊。” 司马徵愣了片刻,便眨了眨眼,笑道:“原来殿下心知肚明,我倒是真心多事了。” 司马澈沉默良久,方自嘲道:“我这心思……可怜可笑啊!” 他站起身,推开窗户看向外面,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漫漫洒洒的充斥在整个宫廷,司马徵站到他身侧望去,不远处那座宫室前挂着一串红色的灯笼,司马澈的眼神就落在那处。 司马徵心下叹息,忽又想起去帝陵探望他的那次,良久方道:“兴许过个十年八年,那人的心……能焐热。” 司马澈却摇头,道:“你从不会说这种废话安慰我,就像我也不会宽慰你一样。” 这话说的司马徵一愣,不知如何去接。 但司马澈又接着道:“鞭子,一直抽打你,从未停歇。而我,火……烧的我难受。” “但是此事一旦定下,就再无可能回头了。” 司马澈转头看向他,道:“不回头又如何?本也没有人等着我。我没有亲兄弟,母妃去世后,旁人觉得我脾气怪异,一直躲着我,我心心念念呵护的人,也忘了我……不知为何,现在突生了几分遗憾,若你进京为质时,有机会好好相交,想必……” 想必什么,他没有说下去,那些没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结果。 司马徵静静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道:“我为你寻到那人了,只是一直扣在手里没有交给你……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应该这么做。” “……” “走吧,去看看。” …… 又过了一日,雪越来越大,一时不停,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京城传开,头天天还没亮,城门刚开,允王便带着世子和所有家臣离京,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出城后奔向郓州方向。 守门禁军心下奇怪,这么大雪,看着也不像去游玩的样子,便多了个心眼,派了斥候跟在后面,不想这行人一直南去,直到百里外的安门镇才停下,而那里竟有接应——是无诏不得擅自调遣的郓州军,不知何时,他们已在此地驻扎! 斥候连夜奔回禀报守将,守将连忙禀报兵部,兵部大臣吓坏了,可是当时宫门已经关闭,他没法子,只好连夜跟所有重臣通了气儿,在年休时,慌忙召集朝会商议对策。 此刻朝堂上,正激辩连连,数月不露面的宣帝,也被搬坐在龙椅上,沉默的看着众人,这一个个面孔或是焦急,或是恐惧,又或像是寻找退路的没头苍蝇,嗡嗡乱转。 有的说安门镇尚还不算京城地界,只要郓州军按兵不动,不踏入一步,便不算谋反。 有的说还要怎样算谋反?允王没有请旨就跑了,本就有鬼,更何况有军队接应,这还不是铁证? 还有的说,允王想干什么尚且不知,不如等等,他提了要求再应对不迟,兴许郓州军只是寻常调动呢? 甚至有人责怪起沈屹来,说他身为首辅,素日对允王多有不敬,允王摄政,可他的提议多被沈屹驳回,他举荐的人沈屹更是一个不用——他说不定是被气走的,不是谋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