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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也是新做的,料子还是我亲手打的,存在惠王府的库里,王妃要了几次都没给,我当时就想留给你,按你的身量裁。” 两名宫婢支撑着谢黛宁坐在塌上,司马澈退后一步看了看,又探手去给她理了理狐毛的兜帽,含笑道:“好看,你穿白色好看。” 谢黛宁道:“我喜欢红色。” 司马澈却好像没听见,从宫婢手里接过她,亲自将她抱起,小心的放到了四轮车上。 车上果然包裹着棉絮填的厚垫,扶手,靠背,甚至撑着脚的踏板上都是。 司马澈把大氅给她笼严实了,亲自推着她到了室外。 刚见光的一霎,谢黛宁几乎抑制不住的想要抬手遮挡。 那光是那么刺眼,虽然没有温度,可是却是最明亮,最干净的。 她侧脸躲了一下,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到了司马澈手背上。 他像被烫了一下,慌忙蹲下仰头去看谢黛宁,手头没有帕子,便抻了袖子去给她擦眼泪。 谢黛宁微微抬眸,看着他说:“我其实是死了吧?为什么看见阳光,我这么疼?” 司马澈顿时惶惶然的错开目光,不敢看她,半天才说:“别说胡话,你会好起来的。” 谢黛宁没有反驳,也没叱骂他,司马澈便推着她,顺着殿外的长廊,往一处高台去看雪景。 到了地方,她才辨认出,这里似乎是东宫的偏角处,离清凉殿和皇宫的大门都有很长的距离。 司马鸿做太子的时候,因为不是宣帝亲生,所以不便居于东宫,在宫外另辟了太子府,她幼时虽然常常入宫,却从未来过这里,东宫一直是荒僻的。 现在也没怎么修整,远处的树木,亭台都带着一点旧似的,被雪一盖,颇似荒废无人的庭院。 小动物倒是不少,司马澈吩咐人在雪地上撒了谷子,小鸟一拨一拨的飞来,倒也有些野趣。 看了一会儿雪景,司马澈邀功似的同她道:“对了,年节快到了,我昨日派人去街市上给你买小玩意儿去了。” 见谢黛宁不应,他又笑道:“虽然想买的没买到,却也不是全无收获!阿宁,你想不想知道我给你买什么去了?” 半晌,谢黛宁才道:“买什么了?” 司马澈来了兴头,走到四轮车前面的空地上,撩着衣袍弯腰画了起来。 很快,谢黛宁便看明白了,他画了一只小鸟。 司马澈拍拍手上的雪,又走回她面前,笑道:“猜到了吗?” 谢黛宁看看他,恹恹低头:“是……啄水鸟?” 司马澈却顿时欢喜起来,语气愈发温柔,本想抓她的手,忽然发觉手被雪沁的冰凉,又讪讪的缩回去,道:“阿宁果然聪慧,一下就猜中了。” 谢黛宁再次沉默下来,司马澈停了一会儿,迟疑着问道:“之前你昏睡时,也并非一味昏着,有时也说些胡话……我听你话语,仿佛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所以这段日子我才着人去寻这个啄水鸟,终叫我寻着个胡人,他听说过这啄水鸟的做法,说愿意一试,我已经把人接到宫里,过几日就能做出来了。” 谢黛宁有些疑惑,想起过去的事情,和这啄水鸟又有何关系? 但是她不动声色,看向司马澈,道:“我是想起来了,我的母亲是因我才去了谢府的池边……”她停下来,以为已经接受了的事实,乍然提及,心里还是揪着疼起来。 司马澈见她痛苦,正要安慰,谢黛宁却又继续道—— “……其实你已经把事实拼凑起来了,不是吗?你还想知道什么吗?我都告诉你,是我听见谢婉宁的奶娘同她谋划,因为幼弟性情暴戾,曹氏又偏心嫡子,所以她们想设计他落水生病,借此来驯服他,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我本来只想看二房出事,可是母亲却不是那样的人,她不肯做半点有悖良知的事,而且为了顾全二房颜面,她甚至亲自去池边想要阻止,偏遇见了谢婉宁,她也后悔听了奶娘的话,想把石板固定回去时,不小心掉进水里,我母亲刚好赶到救了她,可自己却脱力上不来了…… “母亲其实已经去了,连句话都没留给我……我为什么会忘,大概不忘记,就活不到现在吧,害死她的人,是我!” 她许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一气说完之后,喘息不断,司马澈轻轻拍着她后背,只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抬眸盯着他,恶狠狠的说:“过去了?是你让我想起这些,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告诉我过去了?” 司马澈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双眼,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手紧紧捏住她双肩,急切的问道:“京城的事情呢?你想起来了吗?想起多少?” “京城?” “对啊!” 司马澈轻轻摇晃她一下,看她身子一下歪倒,方觉出不妥撒开手,只是仍旧急惶惶的追问:“你想起了吗?阮清辉把你接来京城时,你身子特别虚弱,常常生病,好一阵坏一阵的。那时父皇继位不久,宫里不太平,他让我到阮家住了一阵,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我刚失去母妃不久,心情不好,你便把一只会动的啄水鸟给了我,我不小心给弄坏了,你还安慰我……后来我回宫,专门找了匠人去修补,可是始终修不好,我去阮府想告诉你时,才发现你竟然不认得我了……阮大人说,因为一些不好得事情,你总会时时忘事,我便去求父皇,派了最好的太医给你医治……你慢慢不再忘事了,却始终没想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