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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几日,张氏相熟的白夫人上门做客,笑着说了一件趣事。 原来是因为沈屹升官,她家一个子侄也是大理寺的,便上门拜见上官。可是那几日柯鸣和新教出来的人还没进府,沈家宅院里就没几个人,他坐了一会儿等到沈屹,竟是他亲自端着茶进屋,弄得他唬了一跳连称不敢。 后来才知道缘故,且不提沈家宅子没几个下人,就是主母谢黛宁身边,也就两个丫鬟,整个后院除了她们三个,竟没一个女的。 “你回来住的时候,把三娘浮音都带在身边,孙婿身边谁服侍梳洗?” 谢黛宁闻言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阮老太太怎么又提起前些日子的事,“他自己能动手的,在书院时也是如此呀,都习惯了。现在不是了,里里外外得有十几个人,我也不晓得哪个是服侍梳洗的。” 阮老太太点了点她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呀你!白长了一幅聪明皮囊,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现在和往日能是一回事吗?你的师兄如今已是朝廷正三品的大员,比你舅舅不差了,前段日子你让他自己端茶倒水,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这主母当的也未免太过失职了!” “师兄说了,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嘛。”谢黛宁有些不服气道,“再说了,我那段时日忙于打理宅院的事情,现在宅子收拾好了,下人也教好了,这打理家事我在慢慢学呢,也不急于一时片刻的。” 自己养大的孙女,阮老太太焉能不知,她那打理宅院,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打理的都是秋千架子,花房果园池塘,还有什么养马的,射箭练武的场地之类,统统都是为了玩乐。 “你可仔细着些罢,还记得几年前你舅舅刚升官,就有上峰给他塞女人进府,你舅舅碍于情面不也得收下?虽然不碰不看,后来又都打发了,可你怎知你师兄也是一般?这些事情传到有心人耳朵里,万一再有个狐媚的凑上去,又或者同僚们撺掇……你赶紧把那个玄衣卫职位辞了,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才是!” 这话说的委实有些扎心,若是旁人说也就算了,谢黛宁全当那是挑拨,但阮老太太是她亲外祖母,谢黛宁自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 她心头一凛,虽然觉得沈屹不会如此,但是…… 祖孙两个正说着话,忽听外间丫鬟禀报道:“老太太,姑娘,崔姑娘来了。” 谢黛宁赶忙起身出去迎接,只见崔瑗小脸发白,急匆匆的进了屋。 她略有些敷衍的同阮老太太说笑几句,看出崔瑗这是有心事,阮老太太便道:“我昨夜走了困,今儿一直乏着,你们姑娘家一道说话罢,我去歇会儿。” 她一进屋,崔瑗立时拉着谢黛宁急匆匆出了乐寿堂,宫里的事儿一查完,谢黛宁就在新宅子旧宅子两头跑,两人还一直没聚过。 “你特意来寻我,可是有事?” 崔瑗横她一眼,气哼哼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谢黛宁挽住了崔瑗的胳膊,笑道:“好啦!最近忙嘛,一直没空。快说说,今儿个这么急?都找到这里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崔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好半天才颤着嗓子说道:“是,是姑姑……她要我入宫。” 谢黛宁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入宫二字何意,只笑道:“入宫怎么了?你不是常去宫里陪贵妃娘娘的?是不是又闯祸了?娘娘要找教养嬷嬷管你?” 崔瑗垂下眸子,轻声道:“这次不是的……”她顿了顿才又道,“这次进宫,就住下了。” 谢黛宁明白过来,不禁大惊失色,不敢置信道:“不是罢?这……这是,你们姑侄二人……”共同侍奉帝王? 崔瑗点头,委屈的眼泪忽的簌簌落下:“其实前段日子就说了,只是我一直不肯,姑姑便说她再调养调养身子,再看看,可是还是不成!昨日父亲已经跟我谈过了,母亲也叫他说服了,日子一定下来,我便要去宫里长住,之后……” 谢黛宁握紧了拳,断然道:“不行,这肯定不行的。皇上在我眼里就如舅舅一般,在你那就是姑父呀,这——这肯定不行!” 宫妃们的状况她最清楚,崔家的事情她也知晓,只是没想到崔家竟想要走这一步。 谢黛宁看崔瑗一径只知道哭,急问:“你先别哭了,你自己怎么想的呀?” “没人管我的想法的。”崔瑗抹着眼泪,“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我就只能哭了。”承恩侯这一次怎么也不肯让步,哪怕宣帝的岁数和他差不多。 谢黛宁闻言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找承恩侯理论一番,只是这种事情,她一个外人搅合进去,结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她极力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母亲呢?真就一点也不抗争了?”刘氏的为人她知道一些,并不像承恩侯府其他人那般,一门心思往上爬。 崔瑗道:“母亲虽然一直说盼我嫁个喜欢的,可是……” “可是什么?”谢黛宁急道,“还有什么可是的!你母亲既然这么说,肯定还是以自己女儿的幸福为重的,你快说你喜欢谁?咱们跟他说去,若这人也有意,就叫他带你远走高飞,过上几年再回来就是了!” 崔瑗抬起哭花了的小脸,望着谢黛宁道:“他……他是最不可能带我走的人!” 他是谁? 谢黛宁先是慢慢瞪大了眼睛望着她,阿瑗总和自己玩儿,她身边的人,就没有谢黛宁不知道,不认识的,但是很快,一个人的影子在她心里浮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