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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尽力气,才把人稍稍推开了一点,脸缩到沈屹臂弯里,小声的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又道:“……还有,我明日一定得早起了,再睡到日上三杆,我可怎么见人呀!” 只听沈屹闷闷的笑起来,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那笑声带着嗡嗡回响,那人惹祸的手仍不老实,四处点着火:“阿宁,你就只担心这个呀?你就不担心师兄?” “这很重要的!”谢黛宁抓住他的手,抬起头,水漾漾的眸子里带着点委屈之意,沈屹哪能抵得住,无奈间只得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手掌捧着她的面庞摩挲,柔声道:“好好好,听你的!” 他翻身躺回去,又将谢黛宁揽入怀里,开始讨价还价:“我抱着你睡,总可以了吧?” 谢黛宁低低的应了一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许久之后,身边人的呼吸声已经渐渐安稳绵长,她却仍不能入眠。 她没有认床的毛病,但一想到明日必须早起,就不由紧张,在家里丢人一次也就算了,若在别院还睡过头,那就糟糕了。 越紧张越是睡不着,她又怕惊醒沈屹,只得一动不动的挨着。过了许久,她眼皮渐沉,就要被睡意打败时,余光似乎瞥见了窗纸上淡淡的微光,她一激棱,刹时又清醒了。 这一下连沈屹都被她弄醒,撑起胳膊摸了一圈被子是否盖好,才低声问道:“怎么,做噩梦了?” 谢黛宁道:“没有,没有,我……我就是口渴。师兄你再睡会儿,我去倒水喝。”她想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吧! 刚一动,沈屹却按住她,“山里夜间清凉,你别起来,我去。” 他撩开被子下床,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谢黛宁就着他的手饮了一半不喝了,沈屹放下杯子,看了看天色,“还有个把时辰才天亮,你再睡会儿,等下我叫你。”他睡的也不踏实,朦胧间察觉到她醒着,也是一直不敢动罢了。 谢黛宁撑起身子,“我实在睡不着了,师兄别管我,我出去走走,反正也快天亮了。” “罢了,咱们去看日出。” 两人起身穿好了衣裳,稍微梳洗一下,沈屹从衣橱里找出一件自己的薄氅给她披上,然后携手一道出了屋子。 天色尚早,东边只有些微亮光,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呢。另一边冰轮低垂,月辉暗淡的落在山谷间,一层薄薄的雾气涌动其间。 两人沿着来路爬到了半山腰上,整个山谷尽收眼底,虽然昨夜席间沈屹说慢慢找那个什么王爷的墓xue,可是此时看着这片地方,山脉连绵无际,此事着实是不易。 看了一会儿,谢黛宁问道:“师兄,你说二叔留的诗,真的是指这个地方吗?会不会我们想错了方向呢?又或者诗句里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这些可能性沈屹不是没有想过,这诗上下片前三句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实景,余下都是在抒发感想,若是方向错了,又实在难以从其中找到别的线索。 “不是这里的话,我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沈屹轻叹。 “那你跟我说说,二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或许他的生平里,隐藏着什么线索呢?” 沈屹想了想,“二叔去世那年才二十八岁,他心思奇诡,用兵常常出人意料,父亲曾说假以时日,他必会比自己有更大成就,只是他为人跳脱,父亲想磨磨他的性子,才总把他带在身边,以至于……”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凝眉思索起来。 谢黛宁等了片刻没有下文,转头一看,见沈屹凝视着山脊上慢慢隐没的月华,似乎在心里计算着什么,她便没有出声,站在他身侧静静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屹松了一口气一般,眉目舒展开来,转头看着谢黛宁笑道:“阿宁,你提醒了我!” 谢黛宁笑道:“快说说,我又怎么聪明了!” “你提起二叔为人,我才忽然想起自己幼时,和他是一般活泼的性子,旁人总说我像他,我是后来遭逢变故才日渐沉稳,现如今想来,我应该按二叔的思绪去琢磨他将此诗留作线索的用意,这样才能够猜到真正的藏匿地点,而非像现在这样用蛮力搜索。” “那你快说说,你怎么想的?” 沈屹一笑:“除了兵法,二叔对旁门杂类亦研究颇多,我想,凭前三句猜测的大致地点是没有错的,但是后边诗句也并非全无用处,你看,云雨散、今夜,月婵娟、小溪、垂柳还有矮槐,有天气,时间,地点,一首诗中将这种种全部囊括,定然不会没有用处,将这几项合在一起考量,应当就是在暗示真正的藏匿地点。” 谢黛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只是这些词语十分普通,若说是日常所见的景致,也没错,就说这片山间,哪里不是垂柳?矮槐?小溪?又如何根据这些去猜出沈承的用意? “师兄你还是明白告诉我罢,这究竟怎么个暗示法儿?我是真想不出来了。” “还是落在二叔身上,旁人可能不知,他所精旁门杂类里还有星象历法,小时候我跟他学过如何辨识天上星宿,若是从这个角度考量,这些词语的含义就完全不同了,‘今夜’二字兴许是埋下财物的日子,当年沈家出事是八月初十,埋宝在这前后几日都有可能,而月婵娟指那夜有月,云雨属于二十八宿的壁宿,秋日有月之日前后,能看见壁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