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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狞笑一下,“沈大人看的明白,不过可惜今日参我的不是你,否则你倒多了一道保命符!” 沈屹斜睨着他,回以一个淡然的笑容:“下官的保命符并不是这个,劳殿下费心了。” “你如此针对我,究竟为何?”司马澈彻底被激怒,声音亦抬高了几分,“我在应山可是表明了对沈家的态度,大火之后更是几次好意招揽你,许诺为你家翻案,至于黛宁,我也是出于保护之心,才挑破了你派遣暗卫一事,说到底你我都是保护之意,不过是误会一场,你未免太过睚眦必报了!” 沈屹轻轻摇头,冷冷道:“殿下太自以为是了,竟把世人都当做了傻子吗?招揽我?我为沈家洗冤乃是为正清白,匡扶正义,更是在朝堂之上拨乱反正,这是大道,何须依附他人,折腰屈膝?” 司马澈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呵呵低笑起来:“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罢?一朝天子一朝臣,你难道以为坐上了那个位置就是圣人了不成?” 景祥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冲着沈屹招了招手,看来宣帝答应见他了,沈屹抬脚走了两步,忽又转头温声道:“殿下说的不错,坐上那个位置的未必是圣人,但是坐不上去的,肯定不是圣人!” 司马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讥讽自己不是圣人,绝对坐不上那个位置,他心中怒意达到了极点,拳头紧攥,竟把掌心都刺破了! 沈屹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入殿中,绯红的官袍袍角上,一只盘银绣的白鹇尾羽随他脚步轻摆,带着股青年人的清爽和朝气。 宣帝眼眸一动,心下暗叹,再思及殿外跪着的自己的儿子,满身戾气,不由更是头疼。 沈屹行毕大礼,宣帝挥手叫起,然后道:“沈少卿,你的折子朕看过了,毛江家人中毒惨死,牵涉后宫,的确该好好查一查,你是外臣,入宫查案是该有个章程,请谢校尉协助亦是妥当之举,只是你这折子紧跟着就求娶她,还请朕赐婚,却把朕搞糊涂了!” 沈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回皇上,臣思虑有三。其一,谢校尉身为女子又聪敏机警,曾在琼林宴上擒住刺客,又曾在书院揭出秋闱文册一案,有她协助,微臣对查清毛江一案胸有成竹。其二,这件案子如皇上所言,牵涉后宫,伸冤理枉必得清清楚楚,若事后有人用微臣男子身份出入后宫攻讦,伤的是皇室的威仪声望,所以臣有此一请。” 看着宣帝频频颌首,他微微一笑,声音转为和缓:“其三,微臣亦有私心,微臣在书院读书时就与黛宁定下了口头婚约,若因与臣一道查案,朝夕相对,有损她名声,反倒是无端之毁,既有婚约何不先光明正大的告知众人?微臣深知阮大人还有黛宁深受皇恩,而自己不过是个大理寺少卿,现时并不堪匹配,所以才厚颜请皇上为微臣撑个脸面,另外为了不耽误差事,这才如此着急,还请皇上成全!” 他这一番说辞有理有据,宣帝仔细琢磨,毫无任何遗漏之处,公私兼顾,还说的令他都心情舒畅了几分。 齐静姝的案子他早有耳闻,但是没有官员肯主动揽下,就算有人查,也必得进入后宫,审问后妃,甚至行查验之举,这样皇室脸面往哪里搁? 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此事不存在,只是冷落了芸贵人罢了。 谢黛宁是女子之身,入后宫无碍,此事查清楚,把贴在皇室脸上的泥点子抹去,也是好事一件! 但是赐婚…… 御案之上摆放着另一份折子,正是外头那个混账递上来的,正妃是谁他毫不在意,却言明求娶谢黛宁为侧妃,阮清辉是他的亲信,给这个位置其实是委屈了,所以他犹疑不决,一直没给准话。 再看那张大红的允婚文约,谢暄大名签在上面,旁边是沈屹的签名,他父母俱亡,沈家又无长辈在世,他只能自己签下名字,看着甚至有几分凄楚之意。 这桩婚事他赐不赐下,都是板上钉钉了,又何苦再让澈儿背上个强抢臣妻的罪名呢? 宣帝摇头笑道:“也罢,朕允你所请,不过黛宁这丫头竟也不告诉朕一声,枉费朕还想召她做皇室的媳妇,下了待选文书。” 沈屹含笑道:“回皇上,黛宁也是刚刚才拿到谢山长的允婚文约,我和她之前只是口头婚约,皇室择选是家门荣耀,她想来也不好直言拒绝。” 宣帝闻言哈哈大笑,心情彻底舒畅了,指着沈屹笑道:“你怕是还不甚了解那个丫头的脾性,她若是拿到这文约,一早就闹到朕跟前了。罢了罢了,这个麻烦以后就交给你了!后日宫宴,朕亲自宣布此事!” 沈屹出去后,宣帝乐了一会儿,笑容渐渐凝结,这个年轻人,头脑清楚又正直上进,众人皆知他要翻案,那日在金明池畔,两人一番谈话,他却只求做个大理寺少卿,全靠自己努力。 听人回禀,他从未与高官结交,更不向贵胄低头,默默做事,毛江案这样棘手,他也是二话不说接了下来。 而外头跪着的亲生儿子,小时候也是个干净疏朗的孩子,可自打那场大火之后,心性大变,他还记得入宫不久,有一晚他高热不止,宫人请他过去看望,那时他刚刚下旨,令人仍旧尊大哥之子司马浚为六皇子,比他大了一个月的澈儿,生生屈居其下。 他那时候并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艰难,太后一手把持朝政,生怕他起了异心想要废立太子,且不说他从不想登上这个位置,就是年轻时有过妄想,岁月渐长也看明白了,母亲看重的始终是大哥,他已习惯了小心翼翼的做他的成王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