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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明白过来,不由长叹一声,这是和好了?去年她回来时,还指天发誓绝不跟那个沈屹再说半句话,骂他和谢暄一样虚伪云云。 阮清辉是个大老爷们,哪有功夫琢磨小姑娘的心思,听完之后赞叹一声外甥女拿得起放得下,然后便抛诸脑后了。 哪想的时隔近一年,再提起这个人竟然是要嫁他了,他忽然悲从心起,望哥儿是个捣蛋鬼,加上有张氏照顾,他费心不多,但是黛宁,却是他亲手带大的,带着她上衙门,带着入宫,那会儿她就像个受了惊的小狗狗,天天挂在自己身边,除了没拿绳子拴着,旁的也不差什么了。 “不行!”阮清辉大声道,“我不同意!”他说完一跺脚,转身就走,旁边案几上茶盏让他震的发出一声轻响。 “啧!跟他jiejie出嫁时,一个样子!”阮老太太笑骂一句,招手让谢黛宁过来,“不理他,阿宁,你跟祖母说,你的嫁妆想怎么备?孙婿何时上门?他家里应该是没有老人cao持,你私下问问,看看咱家能不能拨几个老成的过去给他搭把手?可记得和缓着说,莫要伤了他面子!” 这一夜,阮家几口人都没睡好,阮老太太是高兴孙女儿得偿所愿,又急着想见见那个人人夸赞的俊秀孙婿长什么样子,配不配的上她的小孙女,还有这成婚的种种细节都需要准备起来。 阮清辉则颇有些老父亲嫁女的心情,完全懵了没缓过来,一个劲儿的埋怨谢暄,这等大事不跟他商量,简直是太过分! 谢黛宁满心甜蜜,躺到床上,还咧着嘴笑个不停,一时想着阮老太太要见沈屹,要不要吓唬他一下,就说家里不同意,让他嘴这么严,一声不吭的就买通谢暄。一时又想从没见过他穿红色,他长得那么好看,穿上红色还不知该迷倒多少人呢! 只张氏一个有几分清醒,丈夫和外甥女日常念叨几句朝堂上的事情,她又和大家女眷们有来往,像齐国公府和她交好的白夫人,闲聊时说起沈探花要翻案的事情,直说这个年轻人不容易呢! 夫妻两个躺在床上,头一次同床异梦了。 听见阮清辉又叹息,张氏轻声道:“老爷也睡不着?” “嗯。” “我也睡不着,阿宁是咱们带大的,虽然十六岁也该定下人家了,可是这样措手不及的,闹的我心里怪难受的。” 阮清辉听了这话,只觉得鼻子一酸,忍着没搭腔。 “还有这个沈探花,他家的事情到底要紧不要紧?清贫点是不怕的,有咱们在阿宁不会吃苦的,可是万一……”张氏住了嘴,这话不吉利。 “那倒不会。”阮清辉闷闷的开口道,“皇上十分欣赏他的才学,也有意帮他,只要查清了沈家的案子,来日他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那案子好查吗?” “好查,也不好查。找到那批金银财宝,就是大功劳一件,就算别的事情没查清楚,皇上也愿意给他家翻案。说不好查,是怕那小子执意揪出真凶,万一闹起来皇上也不好太偏着他,毕竟下旨抄家的是汪太后,谁知道内里有没有什么缘故。” 张氏明白了,不过既然阮清辉这样说,她微微放心,“那你可得帮忙劝着点,日后都是一家人。”只要谢黛宁过得好那就行! 许久,才听见阮清辉低沉的一声“嗯”。 至于沈屹,深夜时分才回到家,柯钺等的心焦,公子的功夫一日千里,可毕竟身子不好了这么多年,他总是怕出意外。 忽见沈屹面沉入水的进了屋子,他赶紧迎上去:“公子回来了,可查到什么了?” 有谢黛宁在一旁捣乱,柯钺对结果并不抱希望。 不想沈屹一脸凝重,拿出了一张纸放在桌上,柯钺瞟了一眼,却是一首诗词,他以为这是又和谢黛宁吵架了才写了什么,刚要开口,沈屹忽的一警醒,只听外面传来嗖嗖几声羽箭破空之声,然后是箭簇打在铁器上的噼啪脆响,柯钺立马跃出屋子,片刻后又回来,禀报道:“几个小角色来探查消息,暗卫们已经把他们赶走了!”如今守卫还不算多,他们不能追赶到底。 沈屹点头,这种情况每日都有,也不在意,指着桌上的诗词道:“为这个来的!” 柯钺疑惑的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是一首苏东坡的《江城子·前瞻马耳九仙山》: 前瞻马耳九仙山。碧连天。晚云间。城上高台,真个是超然。莫使匆匆云雨散,今夜里,月婵娟。 小溪鸥鹭静联拳。去翩翩。点轻烟。人事凄凉,回首便他年。莫忘使君歌笑处,垂柳下,矮槐前。 “今日我在晚茉楼遇见了洛红月。”沈屹轻声道。 柯钺震惊的抬起头,“洛姑娘?晚……晚茉楼?” 沈屹眸中划过一丝怆痛,点了点头,继续道:“是,这是她给我的,是二叔留下关于那批宝物唯一的线索。” 折回去之后,洛红月正在等他,见他进来赞许的点点头,然后道:“你二叔在世时常常赞你,果然聪慧无双!” 她刚才唱戏时大为失态,然后便相邀相认,说着带有埋怨的话语,又故作神秘的要谢黛宁离开,最后只拿出个空盒子,说出一个很容易查到的人物,种种作态实在有异,他相信,洛红月的身边和自己一样,时时有探子监视着。 回去一看果不其然,屋檐上的几个点,都有脚印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