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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即一道低语含糊入耳,激起一身冷汗。 “是不是你让活判官把嫂子变成这样的?” 朱兄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懂我的意思,你与活判官合谋给他造势,交付了钱财让他把嫂子变成现在这样,是与不是?” 朱家兄长听到这话就是一惊,浑身冒起了冷汗:“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再说你嫂子是活判官变美的,大家都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送钱是因为他给我算命,说我能高中状元!” “所以你还是给活判官送了钱!”朱夫子只觉得头痛欲裂,竟然是真的,他兄长真的听信那些恢诡谲怪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那活判官就是个江湖骗子,什么判官笔做法变美,那是将死人皮披在活人身上!作孽的画皮师半年杀了十几位无辜少女,已经被官府缉拿,你猜他们什么时候会查到你这里来!兄长,你真是……” 朱夫子一顿训斥,气得拍手打转,一想到官府随时可能查到自家都头皮一炸。 “兄长,你现在必须得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事!” 朱家兄长一听这些,大惊失色:“什么!那画皮师被抓了?” “难怪他这么久还没来,这可不行,他先前许诺我让你嫂子更漂亮的,现在可怎么办……” 他嘴里嘟嘟囔囔,听在朱夫子耳朵里,只觉得心间发凉,难以置信。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点子粉红皮囊?!” “那画皮师将死人皮披在活人身上能用的什么好法子?说不准有什么隐患!那可是活生生杀死别家姑娘做下的恶事,指不定就要报应到咱家来!” 朱家兄长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厌烦道:“哪有怎么样,人是他杀的,又不是我杀的。真有祸事也是报应到你嫂子身上,那画皮师都说了,只是让本身的肌肤溃烂而已,她还可以披上更漂亮的皮。” “你不懂,活判官许诺我高中状元,等我考中了状元当上大官,还不愁没有女人?多漂亮的皮囊都可以找到。” “我早就受够了,凭什么你可以娶个媳妇温柔小意还能当个教书先生,而我年年会试不过只能做个无用的童生,被人笑话。你嫂子每天就会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为了一文钱掰扯半天……等我考上状元,所有人都要仰望着我,咱家也可以过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你、你……”朱夫子被他这番言论气得浑身发抖:“状元,状元,状元要真的是用鬼神之事就可以达成的,这天下早就有无数个状元了!那活判官是个什么东西,能借你出来造势,就是看你穷看你无权无势好哄骗,随随便便就能打发掉!” “嫂子哪里对不起你!她每天起早贪黑卖豆腐是为了谁?我的秀才难道就是平白得来的吗?你想过好日子,你不自己努力,你祸害枕边人!你祸害家里!” “我、我……”朱夫子在旁边找着东西,实在找不到什么,抄起一本厚书砸了过去。 “我今日就要替嫂子好好教训你这个祸害!嫂子嫁给你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诶,二弟,二弟……”朱家兄长四处躲着,被砸了好几下。 跑到门口,被朱夫子堵在门口砸。 突然门开了,朱家兄长“哎呦”一声,跌在地上。 而朱夫子举着书本,再也砸不下去了。 “嫂……嫂子……” 朱家嫂子立在门口,眼泪在眼睛打转,她发了狠,这个一辈子都在伺候父母孝敬公婆,不敢忤逆丈夫的可怜女人再也忍不住了。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第一次感觉枕边人如此可怕,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或许有自欺欺人的期盼,也有难以置信的愤恨。 “朱单!我自从嫁给你,没有对不起的地方。所有人嫌弃你,说你笨说你蠢我没有一次没有帮你说话,人家说我丑说我蠢我认了,就算是被人说泼妇、铁公鸡,我扣扣搜搜就是为了给你攒钱考试!” “你就是这么对我,你就是这么对我?!” “你想我死吗!!”她高举着手,面对瑟缩着身子眼神闪躲的丈夫,疯了一般拍打他。 口中发出支离破碎的怒吼,像是彻底决堤的洪水一般,这么多年的怨恨瞬间倾泄而下。 她嫁入这个家的时候,家里一穷二白,婆婆身子不好,公公也去了。她每天起早贪黑,想尽办法省钱,养着一家四口人。 丈夫、叔叔是读书人,婆婆不允他们下地,是她顶着大太阳在烈日下耕种割草,挺着大肚子去放牛喂猪,第一个孩子就是这么没了,再也不能生了。但她的丈夫老实本分,一心一意对她好,叔叔听话有本事,考中秀才时常贴补家里帮她做事,她以为这就够了,一生忙忙碌碌也就过去了。 可结果! 她的枕边人为了权势不顾她的性命,用随意的口吻说只是全身溃烂而已。 他就没想过,她会死吗? “啊啊啊!!” 绝望的呐喊响彻天际,朱嫂子浑身颤抖,疯了一般拍打朱单,只恨不得从他身上剥下一块皮来。 “嫂子,嫂子你冷静一点……”朱娘子不明所以的劝阻,突然一个东西落在手背上,顺着肌肤滑下去,留下一道血痕。 嗒叭—— 嗒叭—— 一块又一块,血色的薄片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