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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沉思片刻,点了下头:“金先生说得有道理。” 李锦了然,点了下头:“其实,他是不是活着,亦或者这封信是不是陈安写的,不重要。” 李锦说:“重要的是,得交到陈惜的手里去。如果这是太子的局,那便说明太子已经怀疑宋甄了,我们必须原封不动地交给陈惜,才能帮到他。” “至于林忠义的行程……因为本身六扇门有暗影,这在太子那里绝不是秘密,这件事还有待商榷。” 言罢,李锦抬眼,又一次看向周正。 就见他义正言辞地点了下头:“王爷说得也有道理。” 李锦轻笑一声,摆了摆手,不计较他这“谁说的都有理”的模样:“现在,你带着金舒去国子监找陈惜。” 话音刚落,金舒的意见比谁都大:“我?” 她看着李锦不像是说笑的面颊,诧异地抿了抿嘴:“我一个人去?” “你一个人去。”他说,“带上那支笛子。” 说到笛子,金舒就懂了。 李锦不是让她以六扇门仵作的身份,而是以“太子的人”的身份,去国子监给陈惜送信。 她思量片刻,确实,当下没有比这更稳妥,更好的方式了。 她干瘪瘪咧了下嘴,皱紧了眉头:“我去。” 确实挺为难她。 不管是前世亦或者今生,金舒始终是游离于群体之外的那个人。 她不喜欢人群,也不喜欢竞争,反感成为人群中目光的焦点,是完美的倾听者,却不是合格的讲述人。 往常,她跟在李锦身旁,因着李锦有意无意地挡在她身前,反而让她觉得舒畅与愉悦。 但这一次,金舒一个人拿着那封信,站在国子监的门口,要说心里没有负担,那是假的。 国子监祭酒倒是个中庸的人,他礼貌恭谦地将金舒领到了内院:“金大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唤他。” 她望着满园的花草,瞧着白墙青黛,听着耳旁之乎者也的声音,那一瞬,仿佛回到了记忆里遥远的大学时代。 大魏国子监,是整个帝国的最高学府。 她置身其中不过一刻而已,却已然心生向往。 不远处,陈惜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看了她很久,望着她别在背后的那把白玉的笛子,双拳一下一下握紧。 陈惜迟疑许久才上前,带着温柔的笑意,拱手寒暄:“在下陈惜,不知六扇门神捕大人来此,是为何事?” 金舒转过身,有些诧异地打量着眼前的阳光少年,青绿色的长衫,温文尔雅,有儒士风范。 金舒拱手,行了个礼:“陈大人莫要如此客套,金舒受不起。” 陈惜心生错愕,打量了她一眼。 她就是金舒? 瘦小,阴柔,带着一股女气。 是陈文曾说过的,六扇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野神仙,确实有两把刷子,就是没进了刑部。 被他定义为误入歧途的人。 见陈惜没有开口,金舒便将怀中的信拿了出来,恭敬地捧着双手,递给陈惜。 她没有说话,目光注视着陈惜的神情。 是不是真的陈文的亲笔信,答案兴许就在他的表情里了。 陈惜的目光落在信封上,先是怔愣了片刻,而后越发的诧异,最后竟有些失态,一把扯过,惊讶地问:“父亲还活着?” 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从各种角度上讲,陈文都不应该还活着。 可他方才的表情,又该如何解释? 金舒抿了抿嘴,示意他还是自己看信比较好。 但就在陈惜拆信的时候,方才领着她进来的国子监祭酒,匆匆忙忙跑过来:“陈大人!您快来一下!” 他说得无比焦急:“南监后舍,有学生上吊了!” 两个人,皆是一怔。 半个时辰后,李锦站在南监宿舍内,看着任何人未曾动过的现场,仰着头望着吊在那里的尸体,干笑了一声:“金先生五行属阎王,走哪哪出事。” 被他这般调侃,金舒哑巴亏,白了他一眼。 却见李锦笑起,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巧了,我属玉皇大帝的,什么妖魔鬼怪,也翻不出浪花。” 那一刻,金舒干笑了两声:“管海的那是龙王。” 李锦一滞。 金舒指着眼前的尸体,斩钉截铁的说:“他杀。” 站在门口的陈惜,以及控着聚拢过来的学生,已经焦头烂额的国子监祭酒,都愣住了。 “这……您会不会看错了?”陈惜上前两步,“靖王殿下,南监是国子监太学的位置,还请慎重。” 李锦站在屋内,双手抱胸,瞧着吊在那的尸体,眼角的余光瞄着陈惜的面颊。 他父亲陈文,刑部干了一辈子,而他的大儿子,竟然连一点点断案的常识也没有。 “确实是他杀。”李锦面无表情,“金先生是大仵作的关门弟子,验尸断案,没有人比她更专业。” 李锦边说,边拿出扇子指着那具尸体:“上吊自杀之人,死相狰狞恐怖,吐舌头,大小便失禁,都是最基本应有的样子。” 他勾唇浅笑:“但是,像是这么干净,面带微笑,双目紧闭如睡着一般的,六扇门从来未曾见过。” 陈惜诧异的抬头,抿了抿嘴,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