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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多日激战,大燕军已然取得了好几场胜利,其中,那个投笔从戎的叫秦衔的年轻人,更是在其中一场大战中,向主帅献计,帮大燕军生擒了数百名突厥王公贵族极其家眷,功劳极大。 元穆安在一日朝会上大大褒扬了秦衔,并当场下令,待战事结束后,要让此人入京受封赏。 此人虽未露面,却已在京中出尽了风头,就连宫里都有不少人议论。 秋芜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东宫不曾出去,也从清晖殿的几个太监们口中听说了几句此人的事迹,心中亦有几分羡慕和感慨。 若哥哥还在,兴许也已挣回了功名,即便没有这位秦校尉一般风光,却至少能让她有个依靠。 不过,这些到底只是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眼下她最在意的,还是元穆安这几日的异常。 自那日从清宁殿回来后,他便没再碰过她,只是每日夜里搂着她入睡,至于封昭训的事,更是一个字也没再提。 有时,他从承恩殿回来后,会看着她出神片刻,在她察觉到时,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甚至有一日,她小心翼翼地再度问起七娘和娇娇的情况时,他竟然破天荒地没再避而不谈,只管用她们威胁她,而是丢下一句“过几日让你去看她们”,越发让秋芜感到不对劲。 她知道元穆安的为人,若说前些日子留着宋七娘母女,很可能是真的想用她们来要挟她,到了这几日,她却不信了。 他一直将人扣着,恐怕有别的用意。 但不论如何,能见一面七娘和娇娇,秋芜的心中也能暂觉几分宽慰。 为此,她手抄了一卷金刚经,亲自捧着送到兴庆宫的佛堂中,虔诚地跪在佛像前磕头,为七娘母女祈福,又用自己的积蓄在佛前替她们供了一盏长明灯,请了一枚由常住宫中的高僧开过光的平安符,等着探望的那日送给她们。 只是,才从佛堂离开,还未及跨出最后一道门槛,她便迎面遇上了前来上香礼佛的谢颐清。 第45章 癸水 ◎每一回都这么难受?◎ 纳吉之礼已行, 六礼便已过三礼。婚期定在腊月十九,距今已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谢颐清不宜再留在宫中,还有一两日便要回谢府。 她一向潜心礼佛, 先前还在孝期时, 便每日清早入佛堂诵经祈福,直至傍晚方归。如今孝期已过,不再这般整日整日都留在佛堂中, 也仍然每日过来。 这些事, 宫里早就传遍了。因此,秋芜也不觉得惊讶, 只是退到门边,低头躬身行礼, 态度十分恭敬。 她对谢颐清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和心虚的感觉, 尤其当自己与元穆安的关系曝露在众人面前,谢颐清仍旧没有表露出半点不悦和愤恨的意思,这种感觉便越发强烈。 前几日在清宁殿,要不是谢颐清即使劝住谢皇后, 如今她恐怕已经伤痕累累了。而事后,也未见谢皇后继续找她的麻烦,亦没听说清宁殿有什么过分地惩戒责打宫女的事,想必也是谢颐清悉心劝过的原因。 如今, 宫里人人都说谢家这位准太子妃有一副菩萨心肠。 “秋芜姑姑不必多礼。”谢颐清温和地笑了笑, 让秋芜起身, “我非宫中女子, 又无诰命傍身, 当不起这样的礼。” 即便已是准太子妃, 她依然不曾以身份自居, 不似谢皇后那般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反倒是她身边跟随的侍女见到秋芜时,面上闪过一丝不屑。 “谢娘子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亦是宫中贵客,奴婢不敢僭越,理应行礼。”秋芜说着,又弯了弯腰,再行一礼,道,“况且,娘子前几日替奴婢在皇后娘娘面前说情,奴婢还未谢过娘子的一番好意。” 谢颐清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无妨,我不过是碰巧遇见罢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姑母这些年来在宫中过得有些孤单,有时难免脾气急了些,并非有意如此。我陪在姑母身边多时,这才能说上几句话。” 言语之间,还不忘替谢皇后解释一番。 秋芜心底愧疚愈盛,只觉在出身高贵、举止娴雅的谢颐清面前,她当真就如自己的名字一般,被衬得卑微而渺小。 她从没见哪个主子如谢颐清一般,会这样和颜悦色地对一个下人解释主子的脾气。 如谢皇后那样的身份,莫说只是要惩戒她一番,便是要将她逐出宫去,或是干脆要取她性命,都不必同她多说一个字。 这样好的娘子,偏偏元穆安不喜欢。 而从谢颐清的态度与行止看,她似乎也对元穆安无意。 你无情,我无意,却要做一对夫妻。 秋芜不禁暗自感叹一声,这难道就是帝王之家的不得已? 可这样的不得已,似乎只是对女人更加不公平。 谢颐清再不喜欢元穆安,一旦嫁给他,这辈子都无法摆脱,更别提再找到真正心仪的郎君。可元穆安身为太子,日后身为皇帝,遇见别的喜爱的女子,仍旧可以将其纳入自己的后宫。 秋芜的心中更加难过了。 如谢颐清这般出身世家的贵族娘子尚且无法在宫中过得顺意,更何况她这样的卑微之人? “娘子这样说,实在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打扰娘子礼佛,这便告退了。娘子的好意,奴婢定会在心中记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