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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杨家村,整个村庄乱成了一团,听说益州被淹,众人都收拾着包袱想赶往念川逃命。 在茫茫人流中,沈君逸总算在山崖边见到了其中一个村民,正是当初被他捉住的少年杨小六的爷爷。他颤着唇问道:“晓晓,晓晓在哪!?” 他的心中还存留着一丝期盼,那就是宋晓随着众人逃到了山顶,又或者宋晓出发晚了,还未去益州。 可是……可是…… “宋小姐通知我们避难,昨日戌时出发去了益州,说是去运米。小六也和她一起去了,说是要报答宋小姐的救命之恩,自己也去尽一份力。” 白发苍苍的老人用手捂着脸,泪水在指尖流淌着。 “我想等着小六回来后,一起走的……可是……洪水来了……洪水淹没了益州,这来回最快也要一天半的时间。这孩子,还那么小啊……老天怎么舍得将他带走呢……怎么舍得在带走他父母后,又将他带走呢……” 沈君逸的心越来越沉,顺着老人的目光向山底望去。 他发现,所有的道路都被大水淹了!约两米高的洪水咆哮肆虐着,再吞噬了益州后更是冲击着山路和四周的树木。 无论骑马还是施展轻功,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到达益州,宋晓有可能还困在城里,宋晓有可能…… 沈君逸向前踏了一步,望着山地滔天的洪流,一股绝望之情由心而生。 怎么办,有什么方法能尽快到达山脚…… “宋晓的马车长什么样子?”他长舒了一口气,手指在袖中紧握着,似是下了一种决心。 老人一愣,道:“你……莫非……” “我要去找她,快告诉我!”他坚定道。 “两匹白马,蓝色的顶,金色的窗框……” 沈君逸的脚再次向前跨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施展轻功从山上跳了下去。 这是一种赌命的动作,他的武功并没有恢复十成,山又有千里之高。 洪水将马车冲得四分五裂,宋晓抱着一根木板,看着渐渐沉入水底的马车残骸,一股不甘心和愤怒由心而生。她废了那么多心思运到马车上用来救人的米,怎么就这么白白的沉入水底呢! 这么想着,她长吸一口气,突然跳入水中,快速抱起一袋米朝上游着,冲破水面,将米袋放在木板上。这块木板正是刚才被冲散的马车顶部。 “宋小姐,我们也来帮忙!” 小六将几根粗粗的绳子绑在岸边倒下的大树上,防住木板冲远。 村民们纷纷潜入水中,试图学宋晓的样子将还未卷走沉入水底的米袋搬运上来,但洪水肆虐,她们虽识水性,但效果甚微。 宋晓又搬上来一袋米。她气喘吁吁地坐在木板上,习惯性地将手摸到腰侧,动作突然一僵。 “钱袋……掉了……” 沈君逸送给她唯一的礼物,掉了…… 她的目光黯淡了下来,感伤地叹了一口气。 等等!现在不是感伤这个的时候! 宋晓环顾了一下木板,众人都已经累瘫在木板上,可是,她们只搬上来五袋米! 自己还有一点力气! 再努力一把吧! 她叹了一口气,再次跳入了水中。 宋晓跳下去不久,绳子……断了…… 沈君逸足点山壁,迅速地向下滑着,向着洪水迎去。 滑下的速度太快,眼看就要扑入洪流之中,沈君逸拔出长剑,狠狠地插入山壁上。然而下滑的速度仍然不减,他的双手握着剑柄,因快速的摩擦泛着诡异的白色,青筋暴露。他的双脚抵着山面,靴子已经划破,脚趾全部露出被山石擦破,滚落了一地的血珠。 下滑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在快滑到山底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整个人垂吊在空中,而他的脚下,洪水肆虐着土地,卷走了大片的树林和尸体。简直是千钧一发! 沈君逸整个身体紧绷着,握着剑的手渐渐泛着青白和血珠,他的目光不间歇地搜索着。 两匹白马,蓝色的顶,金色的窗框…… 他目光一亮,看到不远处,有个蓝色的板起起伏伏着,上面似乎趴着几个人,身边似乎还堆了一些东西。 沈君逸拔剑跳入水中,脚点着水上漂浮的树干和木板,片刻的功夫就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见到是村子里的人,沈君逸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然而环顾了一圈后,他的脸色又苍白了下来:“晓晓呢……她人在哪里?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难道晓晓…… 杨小六在旁吐出了刚才被灌入的泥水,摸了摸嘴角的水渍,望着脸色苍白十分狼狈的沈君逸愣愣道:“宋小姐……又跳下去了……嘴里呢喃着……钱……钱袋……然后,绳子断了,木板差点又翻了……宋小姐好久没有上来了……宋小姐……不会……去洪水里找……钱袋了吧……”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到后面泪眼汪汪,红着眼睛道:“宋小姐会不会……已经……” ——这是君逸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要好好保管……哎……不舍得用怎么办……银子多脏啊…… 沈君逸想到了当初他送礼物时,宋晓嘴边的轻喃。这个笨蛋不会真的为了一个不算什么的礼物就跳入洪水里寻找了吧。这么小的东西在洪水里怎么可能找的到! 沈君逸握着剑,嘴唇颤抖,身体颤抖,整张脸纠结到了一起。不知道是被气到的,还是因为某些更深层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