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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烟将上月的账本递上,指着一条道:“少君请看,上月初七,花了百两银子。可少君知道这笔银子究竟买了什么吗?这种记账方法不标明账目也不进行分类,漏洞太大,若有人小笔小笔扣款,一月下来,完全可以敛下不少银子。而少君对账时,就算将整本账从头到尾核算一遍,也是看不清究竟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这样又费时又费力,还容易让人钻空子!” 沈君逸一怔,眼神锐利了起来,有什么事情突然在脑中豁然开朗了起来。 “且看这本。我采用借贷的方法,将今日每笔收入与支出逐一登记,并进行分类。少君对账方便不少,一切清晰明了。” 沈君逸展颜一笑:“林掌柜甚是聪慧,君逸有你帮忙是幸,月星楼有你相助是幸。” 他迟疑了一下,询问道:“可愿意我将此方法推广?让宋家产业皆用这种方法。” “当然可以,少君若有何不懂可以尽情询问。” “我好奇林掌柜从何处得知的?我自认为看了不少经商之书,也从未见人如此用过。我身边之人更没有。” 林如烟抽了抽嘴角。你身边之人没有?明明就有…… 想起宋晓的嘱托,她轻叹道:“少君以后便会知。” 沈君逸也未多在意,他长叹一声道:“月星楼就拜托你了。”只要保持这样,将装修费用盈利过来,第一局便能赢了。 可是,他面上仍不见欣喜,眉头依旧紧蹙着。 对于万事开头难的说法,他却觉得相反。 今日夺巧吸引客源,但以后呢。就算这月月星楼盈利了,下月,等客人对果汁腻味了,亦或者其他酒楼推陈出新,或者相仿,月星楼又要举步艰难了,毕竟果汁这法子太简单了。 沈君逸回到了宋府,正巧遇上了要从府中出门的宋琳,他盈盈一拜,垂眸淡然道:“二夫人,可知母亲何时归来?” 十几天了,新的账本竟还未送来,再拖下去,就要到七月了。 母亲也是,只是出门跑次商,为何迟迟未归。还有母亲之前说的老夫人,不是说二日即到,难道转了心思不来了?那样甚好。 宋琳冷哼一声道:“灵州出事,大姐要耽搁几日再回来了。” 沈君逸暗自迟疑:“何事?” “你一个男人,有何见解!”她轻蔑地看了一眼,“你一个男子终日在外抛头露脸,难怪大侄女不喜欢你。” 沈君逸脸色一沉,睫毛轻垂,暗藏中眼中的星火。 见沈君逸如此柔顺,宋琳得寸进尺,继而阴阳怪气道:“宋晓带了一个漂亮的少年回来,这容貌胜过你千倍。据说还在苏晓院的偏房住下了,说不定等会便得了宠爱。” 沈君逸嘴角一勾,况似无所谓道:“妻主若喜欢,无妨。” 宋琳被这么一堵,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骂道:“朽木不可雕也!” 她还想看沈君逸痛哭零涕的样子呢,谁知竟是这种回应! 她无趣地甩袖离开。 沈君逸却在宋府门前,呆了半响,才跨进大门。 他回了苏晓院,远远便听到偏房传来玲珑悦耳的狂笑声,在院中绕梁三回,久久不散。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在众侍女小厮的注目下,况似举止从容,却僵硬地踱步到了正房。 “啊啊啊!疼!疼……疼死我了!”远处飘来少年凄厉的求饶声,“别……别碰那里……” 沈君逸的手轻轻一颤,脸颊微红,轻轻推开了房门。 他在房中发起了呆。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事可做了。账本被宋晓毁了,月星楼的账本又交给了林如烟,自己该做些什么呢? 越想越心烦,沈君逸不由拿起了墙上的剑,一个漂亮的剑花舞出,又因无内力显得软绵绵的。他似泄愤般舞了几段,桌上的几叠白纸随风飘落在了地上。 因为没有武功,因为寄人篱下,又因为要做的事迟迟无法出手…… 他眉头紧蹙,充满了自我厌弃,竟随手将自己宝贵的剑丢到了一旁,弯身将地上的纸捡了起来。 前几日,他将鬼鬼祟祟进他屋里乱翻东西的青梅抓个正着,这纸便是当日拿下的。 那时,他威逼利诱,青梅就是不肯说为何进屋,一口咬定是进屋打扫。他那时脸色一冷,嘲讽道:“你莫非是内jian?想在我这找什么?若不说,我便告诉母亲。” 青梅一慌,想到了过往的委屈,突然便大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道:“奴婢真不是内jian,是……是大小姐让我过来找东西的……”她将怀中的几叠纸递上,轻声哽咽道,“少君,求求你真的不要告诉家主。” 沈君逸拿起纸看了一眼,那字迹应该是宋晓的。破碎的纸重新粘合,莫非是当日…… 他心思一动,默默收回纸道:“你下去吧,我不会告诉母亲。” 青梅收回泪水,迟疑道:“少君,你把纸给奴婢吗,大小姐交代奴婢的……” 沈君逸微讽道:“让大小姐自行来取。” 此时,他再次望向纸,微微失神,似有些不可置信地仔细查看。半响,他低声道:“这和林掌柜的方法一模一样。她当日真的想帮我,而我却对她发火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纸收好,眉目暗垂。现在没有账本核对,若真的与账本数字无误,是他错怪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