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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天道,正是如此。” 这几个字,语气分外低沉。 “可我永远不信这回事。” 祁知矣顿了下,视线慢悠悠的移向秋露浓,微笑。 “我的心魔,当然是——” “放肆!” 一声断喝袭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四大世族和八大门派的人已全部抵达,落在了另一座山头。与他们隔着一道悬崖相望。 一位玄天宗的长老上前,飞速带走面若死灰的余子骞。 一排修为最高的弟子站在前排,身后是各个门派掌门和长老。 然后,才是其他三大世家的家主。 看来他们也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 秋露浓想。 唯一的例外,是身为祁家二把手的祁仞壁,站在最前方。 他看着祁知矣,焦急的喊了一声“郎君!” “郎君?祁道友既然入魔了,便不再是我们正道弟子!” 王家家主嗤声,面露威严,“四大世家也不收入魔之人!” 周围一片附和。 没说两句,这些人忽然感觉一股魔气撞在胸口,被逼得往后飞去。 人群像是蚂蚁被水冲散一般,纷纷慌乱起来。 狂风之中。 一个人影从空中落下,稳稳的落在王家家主面前。 袖摆落下,长发随风飘动,那人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正是祁知矣。 半明半暗之间,嘴角含笑,透着前所未有的不拘和颓丽。 “你来了!你来送死了啊!” 祁知矣放声大笑,笑声高亢响亮,在整个天地间回荡,震耳欲聋。 他宛若遇见了极其高兴的事情,让他喜不自禁。 从王家家主露面起,祁知矣就像是猫见到了耗子一般,被吸引住了。 他不再看秋露浓,径直飞过去。 不是嫉妒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秋露浓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无法再说出一句话来。 在祁知矣心中,真正让他崩溃的地方,是秋露浓和王行之对他的隐瞒吧。 他最重要的人死去了。 可是他竟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什么也不知道。 痛苦又惶恐。 而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不知道死去的两人究竟是否把自己当做“自己人”。 如果是,又为何在遇到事关生死的重要事情时,对他有所保留? 如果不是。 又为何在那几十年间,频频对他伸出手? 他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死去的人已经逝去了,对活着的人,却每一天都是折磨。 世界空空荡荡,唯独他像个孤魂野鬼。 秋露浓看着祁知矣遥远的身影,陌生又肆意。 祁知矣这一生,其实从未有一刻,像入魔后这般,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吧? 他背负的东西,看似很少。 衰落家族的私生子,母亲早逝,父亲不学无术,道途不被人看好...... 可实际上,祁知矣又背负了太多。给自己的束缚太多。 秋露浓心中一时涌出许多念头,可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 ... 悬崖那边。 祁知矣清理了一个个阻碍,笑着走到了自己的目标前。 大部分修士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少数几个能和他过上几招。 通通不够看。 人海战术失败。 尽头的王家家主惶恐不安,试图中储物戒中掏出法器,急的满头大汗。 “你......你不要忘了!王行之的尸体还在我手上!” 王家家主看着那人越来越近,毛骨悚然。 “你想让他挫骨扬灰吗?你想让他魂飞魄散吗?!” “所有人都能死!唯独我不能!” “我必须要活着!” 他提高音量,试图威慑对面的人。 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语气近乎咆哮,满场的人都听得到。 抛弃层层伪装之下,最终造就了这位掌权者的,是极端的贪欲。 拥有太多,位于修真界的巅峰,可他依旧无比爱惜自己拥有的一切。 失去这些东西的恐慌,对他头昏脑涨,以至于让他说出了并不该说的话。 这并不奇怪。 话还没有说完。 忽然一个拳头砸在了他脸上。 他耳朵嗡嗡的响,头昏眼花,半跪在地上,只来得及看清一闪而过的宗袍。 “你是哪家的弟子?知道我是谁吗?!” 他愤怒的质问。 “我是你爹!” 秋露浓抬手又是一拳,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老子是秋露浓。” “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死了吗?!” 王家家主一连问了几句。 他震惊到忽略了痛觉,一边挨打,一边抬头,试图看清面前这人究竟是谁。 他已经顾不上自己额头汩汩而出的鲜血。 “真就以为我死了?” 秋露浓骂道,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通通挑最痛的地方下手。 祁知矣在他们面前停下,含笑看着他们。 他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 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好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