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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水壶,他看了眼蜷成虾米不住咳嗽的祝南疆,弯腰拽起他的手臂剥掉那湿漉漉贴在身上的衬衫,连同散落在墙边的外衣外裤一齐丢出窗外。窗户下方的灌木丛里发出一串轻响,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佐仓抱起意识恍惚的藤田静子出了房间,临走也没有关上电灯。 . 祝南疆花了足足一分钟才把呛入气管的茶水全部咳净,冷风从没关紧的窗户里灌进来,使他稍微清明了一些。游离的意识又聚起来了,脑子也开始恢复运作。 他大概想起这短短半个多钟头之内自己做了些什么。他很猴急地跟一个日本女人睡觉,一开始你情我愿,后来不知怎么的对方突然抗拒起来,再然后就有人冲过来打醒了自己。 那人是佐仓昭雄。 ——怎么回事,他叫她“静子”,难道我睡了他的情妇?不,不应该是她……什么时候换人了? 他手脚并用地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屁股刚一离地却又摔了回去。挨了两记窝心脚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面孔和头发上也湿淋淋的沾满了茶叶,模样不用看一定是狼狈极了。 紧接着他发现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他的衣服,包括外套裤子和衬衫,甚至还有皮带和匕首全被一股脑扔到了窗外。他现在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只有脚上穿着双袜子,即便房门没锁也出不去了! 祝南疆打了个哆嗦,彻底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我完了,他要弄死我……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我出去,好一会儿回来弄死我。” 他起身打开窗户张望了两眼,房间在二楼,底下看样子是灌木丛。倒也不是很高,或许可以在他回来之前跳窗下去穿上衣服然后溜走? ——可看样子这正下方是一楼的包厢,现在还能听见有人在窗户边上谈天说笑,万一被人看见我光着身子在树丛里会怎么想?而且就算成功逃出去,以后呢?他总会抓住我,逃不掉的! 祝南疆顺着墙壁缓缓坐下,突然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怕过了,哪怕是多年前遭人刺杀,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也只是惊讶和不甘心罢了。 可是现在,他因为一些匪夷所思的理由被困在这陌生的地方,对方是陆军省的高官,自己毫无反抗的余地。由于对敌人一无所知,他甚至想不出可以投机取巧保住性命的办法。更有可能的是,对方已铁了心要弄死自己,而他只能这样狼狈地,毫无体面可言地坐在这里等待命运的降临。 “要不我自杀吧。”他抬头略有些呆滞地看着屋顶上的吊灯,冷汗从鬓角滑落淌到下巴尖上,“我不活了……没脸活了。” 紧接着他又惊恐地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凭什么?我罪不至死!” . 祝南疆因为长时间处于一个灵魂出窍的状态,因此对事情的前因后果还十分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跟佐仓中将的情妇搞到一起,他知道那女人的长相,就算醉得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可最后在他身下的的确是藤田静子,且明显是遭到强迫。 这事不对劲,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 想不通,想不通啊…… 祝南疆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双臂环膝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为了缓解紧张他用门牙咬住膝盖上的皮rou。 一切回到了小时候。他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受到责罚,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茫然又愤怒。然而面对家中的权威他无法反抗,甚至连质疑的资格都没有。 何励人随时随地给他摆脸色,何庭毓视他如蛆虫,何庭珖更是动不动要“弄死他”。何氏父子连块遮羞布都不肯给自己,硬生生逼他活成了一条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丧命的野狗。 可他妈的……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为什么我还要遭受这样的惊吓!? “要不我还是死了吧。”他想,“我去求他一求,要是他不肯放过我,我就当场撞死在这里……谁也别想羞辱我!” 作者有话说: 以后就晚上更了(一颗海星都没求到的我像个小丑( ????? ),心死了) 第66章 教训 佐仓中将回到房里的时候一切还是老样子。明晃晃的灯光下一地狼藉,祝南疆直挺挺地跪在榻榻米中间,脸色还是红的,两只眼睛却暗淡无光。 “醒了?”他不动声色地合上拉门。 祝南疆低垂着头毫无反应,唯有贴在大腿两侧的手掌在微微发颤。 尽管做好心理建设打算讨饶,但事到临头自尊心使他无法开口——做人做得太久,有些放不下身段了。 佐仓看到他这个反应,大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一个刚在新政府混出点名堂的支*人(注释1),日子过得好了就得意忘形,撒酒疯的时候那可真叫凶啊,现在知道怕了! 静子那边肯定是要好好安慰的,虽然得花些功夫但是问题不大,可这警察局长也不好说杀就杀,更何况…… 佐仓慢慢踱步绕至他身后。 方才那一幕过于香艳,在以至于他脑子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其实在餐桌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位警察局长,因为过分漂亮的面孔在一屋子中年男人里很是扎眼。但漂亮归漂亮,他并不觉得这长相女气——不知怎么的脱光衣服竟这么有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