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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南疆这名字他向来是知道的,只不过久闻其名不见其人。若放在平时看到那警服,再加上“南疆”这个名字必然心中有数。但昨天实在喝多了酒,又一时色迷心窍,他愣是没想起来。 陆承璋做的是正经生意,虽然也拜了老头子自保但基本上不沾黑道,安安分分的也不太惊动巡捕房。听人说祝探长这人行事疯癫,脾气不定,并且软硬不吃,他更是没有结交的欲望。哪知老天瞎眼,偏要让他们互相认识一下,而且一上来就是一出大戏。 早知道床上这人是祝南疆,哪怕是嫦娥下凡潘安再世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陆承璋现在是屁股痛脑子糊,肠子都悔青了。这一晚上的亏吃了也是白吃,而且指不定对方今后还会不会找他麻烦。 这仇他妈的根本没法报! 祝南疆倒是没有找他麻烦的打算。良宵难求,睡过了就是朋友,朋友之间为什么要找麻烦呢? 他觉得陆承璋这人还行,挺有意思。不说话的时候勉强可以当作哥哥的替代品供其意yin,若是不识抬举说了煞风景的话,他也有的是法子让他闭嘴。 那夜过后整整一多个月两人都没有再见面。祝南疆不知道陆承璋正想方设法躲着自己,还道是彼此缘分浅薄。 ——这么看来那日在烟馆里还真是难得的邂逅,早不来晚不来,非要掐着时间贴上来送屁股! 法租界就这么大块地方,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陆承璋潜伏一阵之后见对方并无动作,便试试探探地重新开始露面。 从前互相不认识的时候也没什么交集,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突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走到哪儿都能撞到一起了。 祝南疆在俱乐部见到他似乎还挺高兴,上来一声“哥”叫得他晕头转向。余者见二人如此亲密,有的吃惊有的眼红。 陆承璋也知道对方现在是租界内炙手可热的大人物,霎时被虚荣心冲昏头脑,顺着这一声“哥”应了句“老弟”。没想到对方听了这话异常亢奋,索性胳膊一伸勾住了他的脖子:“嘴上叫得亲热,也不见你来找过我啊!” 陆承璋膝盖一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这不是刚过完年……忙嘛!” . 祝南疆这人疯是疯了点,对情人却是脾气极好,凡是跟他睡过觉的就没有闹掰的。即便是睡了这次没下次的相公小姐也都笑着来笑着去,日后遇着麻烦上门说情也还认你这个人。 不过好脾气都是留给枕边人的,倘若谁不识抬举不接受他的“好意”,那对不起,哪怕是用抢的骗的绑的讹的也要把你弄上床去——当然,上了床只要听话你依旧可以当宝贝。 在祝探长的床上人人平等,床下讲不通的道理可以到床上讲,不肯上床就不讲道理。长此以往,上流社会人人谈之色变的祝南疆居然在花柳巷里得到一个好名声,且成了人见人爱的香馍馍。 陆承璋过去在英租界时得罪过金家大少爷金云生,这段时间遭到对方的疯狂报复。 金家称霸上海金融业二十余年,即便金老爷没了也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承璋搞不过金云生,只能躲在法租界内装死,依然免不了每天成千上万的损失。 入夏的时候金母忽然病重,陆承璋抓住机会大献殷勤,花重金找路子从国外弄来西药,在救了金母的同时也救了自己。金陆二人姑且言和,然而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背后动起手脚,想趁着陆家亏空做那釜底抽薪之事。 那段时间陆承璋不仅生意上处处碰壁,还三天两头被刑事科拘留。就这么在巡捕房出出进进了一个多月,最后居然也没吃什么实质性的官司。事后他才得知是祝南疆在背后帮他摆平了诬告之人。 这回陆承璋不能够再装死了。祝南疆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且做好人不留名,这事于情于理他都得好好谢谢他。 哪知对方并不领他的情,正儿八经送的大礼被退了回来:“哥,你跟我客气什么?同床的交情,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陆承璋一听到“同床的交情”,脸上瞬间就笑不出来了:“哈,老弟你真是……够意思。” “改天换个地方玩玩?” “啊?什么玩玩?” “牡丹堂最近新来了几个姑娘,是雏儿。” “我不怎么去那地方。” “难不成你只走后门?”祝南疆不怀好意地压低了声音,眼神径直往他裤裆底下瞄,“我说,你是不是对女人硬不起来?” 陆承璋当即点头承认,因为怕对方纠缠起来没完没了。他那嗓门清亮无比,就算压低了声音,三米之内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啧啧,白长了这么个大家伙!” “这……用哪儿不是用呢?” “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干得你舒服不舒服?” 陆承璋彻底无话可说,不但无话可说还想就地消失,可对面那位越说越来劲,说着说着还把手拍到他的大腿上。 “这么大把年纪你害臊什么?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是是是,我害臊……老弟你声音小点。” 祝南疆收回手抽出根烟点上,在缭缭白雾中欣赏男人窘迫的表情,心中甚是畅快:“哥,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床笫之情天长地久,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