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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相当明显——就电话里叙两句得了,见你真没空。 季安假装听不出桑青时的敷衍,从容接过话,感叹道:“变化还是挺大的,这一晃眼青春年少都过去了,咱俩现在都见老了。” 叹今时,忆往昔,看来非要把陈年旧事翻腾出来嚼一遍。 “嗯,是老了。” 电话这边的桑青时神色丝毫没动容,要多冷淡有多冷淡,若此时季安当面对着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接得下话。 那边静默了很长时间,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良久后,季安的声音从话筒传来:“青时,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桑青时感到莫名其妙,面上维持着风度说:“没有,你多心了。” 他跟季安从头到尾,还够不上谈 “怨” 的程度吧。 季安低喃了一声:“那就好。” “嗯。” 桑青时没话可接,见季安也没正事可说,便准备找理由挂线。 唐远快要下班了,离这不远,早上说好了今天接他一道回家。 “我跟我父母出柜很多年了,他们已经接受了。” 季安冷不防讲起自己的事来,清贵的嗓音带着悠然的怅惘,娓娓诉说:“这些年我谈过几个,但始终觉得他们都不如你。” “这我不敢当,说不定我们那时候谈了,你会发现其实我也不怎么样。” 这话不是桑青时的自谦,他的确是觉得若自己扮演恋人的角色,或许真算不得很好。想想他惹哭过唐远多少次?清醒时,醉酒时,在家里,在外面,崩溃嚎啕地,委屈抽泣地,已经无法细数。 “也许吧。” 季安轻声苦笑。 桑青时不大回应,一通电话成了季安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多说无益。 “算了,不提这些了。” 季安仿若释然,深深叹了一口气,转了个轻松的语调:“对了,今年同学聚会你去吗?严欣和我说你们每次都是元宵节前一天聚。” 桑青时近来心绪不定,工作又多,差点把同学聚会的事给忘了。 “你是班长,肯定去的吧,我要想去你欢迎我吗?” “我无所谓,到时定好地方发你。” 季安上学的时候人缘不错,出国十年大家也常相互问起,桑青时没理由不让他参加。 “太好了,我真的挺想你、你们的。” 桑青时自动忽略了季安的停顿,看了眼时间,“那就这样,我有事先挂了。” 临近开学,唐远陆续回到各个打工的岗位,日子逐渐忙了起来,他还住在桑青时家的客房,是桑青时提出的,叫他老实呆着,等他自己家能住人了再回去。 他拿年后第一份工资还了桑青时第一笔五百块,一下觉得生活动力满满,每天早出晚归四处赚钱,抽空看书,抽空练琴,抽空陪小叶子玩,偶尔也能抽空给桑青时做一顿饭。 生活充实紧凑,当然身体会累,但唐远乐在其中。 若是一天当中能接到桑青时一通电话,一条微信,一句关心,都会当作是那一天额外的小确幸。 早上桑青时说要接他下班。 怕高峰期不好停车,唐远早早等在咖啡馆外面,这样就不用找车位,他上了车就可以开走。 今天桑青时换了一辆车,唐远没见过,接到电话找了半天车牌号才认出来。 “大黑呢?” 唐远拉开副驾车门钻进来。他不大认车,况且桑青时的车都不是随处可见的款,记它们全靠颜色跟外形。 “大黑” 是桑青时开得比较多的那辆奔驰越野,要是这样论的话,今天这辆路虎揽胜就得叫 “大白”。 “司机开去换胎了。” 桑青时等唐远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有想去的地方吗?还是直接回家?” 唐远方才便想说:“可不可以去一下超市?” “可以,去哪一家?” “随便哪个都行,后天不是元宵节了嘛,我想买汤圆。好久没吃了,我好馋。” 唐远看着兴致勃勃,但因为这食物跟他名字谐音,说出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桑青时计划的是带他和桑叶去私人料理吃现包现煮的,转念一想,汤圆是个好东西,家里也可以有。 “桑先生,元宵节您和小叶子会在家过吗?” 唐远想起他们春节去了桑青时父母那,“要是小叶子在家,就不买花生和芝麻馅儿的,可以买红豆的。” “你们不在家也没关系。” 唐远又故作轻松地接了句,宽慰自己说桑先生有家人要团聚,他一个人过没什么。 “我父母人不在国内,初四那天就走了”,刚好路口红灯,桑青时侧头对唐远说:“元宵节我和小叶子陪你过。” 唐远眼笑眉舒,“那就多买几包。” “哦对了,明晚我不回家吃饭,有聚会。” 桑青时想了想又补充:“大学同学的聚会。” 唐远很意外,“哇,毕业这么久还有聚会,那上学的时候关系一定很好吧?” 桑青时笑笑,也不说好不好,“大学的同学尽量保持联系,大家层次差不多,往后会是你走上社会的第一批人脉资源。” 这还是桑青时第一次以年长者的姿态向唐远传递人生经验。 与一般长辈苦口婆心的说教不同,让人一听便颇觉受益。 唐远心想,若自己身边能一直有这样一个人就好了。 第31章 年后天气回暖,城市积雪融尽,却迟迟不见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