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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之一抱起手臂:“此处暂且还是普壶的地界,只是……再过一阵便不好说了。咱们怕是要尽快。” 文官之二眺望远处:“实话说,原本此事便应交给那些下官去办的,何苦大王亲自过来?” 祁和君瞒着朝臣,微服出访,只呆了几个影卫和两个亲信,甚至悄悄来到别国,居然是为了一则异闻传说。 这种话说出去也没人信。 不过,的确发生了。 崖添的大王祁和君正插着腰打呵欠,慢条斯理捋过胡须道:“……大浪淘金,我倒不觉得会一无所获。” 他们接着往上走。 到了山上,的确路途艰险难行。 枯木横七竖八拦截在道路中央,到处布满泥泞,还有怪鸟在空中咕咕直叫。越时山上,天黑得越早,分明树影外的苍天还很明亮,森林当中却黯淡无光。 文官之一劝说道:“或许,该返程了。” 他们可没做好风餐露宿的准备。 祁和君却突然抬起手,挥动后叫他们别动。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树林中。 一路走来,时不时会有繁茂阴暗的枝叶遮挡视线。因而那个身影也闪烁个不停,一会儿是男子的模样,一会儿又变作匍匐的走兽。 光影坠落到他们身上,无声无息地荡漾。 那男子站住了,隐约能看清面容。 祁和君负手而立,说:“……你长得当真如传闻一般丑陋。” 就凭这一句话,对方已判断得出来者非比寻常:“你是什么人?千里迢迢,跑这来干嘛?” “你是愁没有良缘?崖添美女如云,寡人可以为你牵线搭桥。”祁和君高高在上地说道,“不过,有条件。” 那阴影中的妖怪眼前一亮,却又马上面露迟疑:“什么?” “让我见一见——”祁和君志在必得地笑道,“那只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九尾狐妖吧。” 貌丑的男子突如其来归于沉寂,一片树叶掉落,转眼间,他便消失不见。 祁和君也好,两位文官和隐匿在树后的影卫也罢,齐刷刷都左顾右盼,寻找起他的身影。 然而,祁和君才看了一圈,回过头时,一张狗脸便赫然出现在眼前,几乎贴着脸,与他只有咫尺之遥。 狗头人身的男子看起来极为诡异,毫无预兆闪现到眼前,吐着舌头,哧哧地吐着臭气:“表妹,要怎么办?” 祁和君退了两步,若非有文官搀扶,恐怕已瘫倒在地。 不过,好歹是当今天下还未被灭杀的珍稀王室,有魄力,有胆识,马上冷笑道:“看来,我们是找对地方了啊。” 娇笑声如冰冷的步摇,细微摇曳,凉丝丝地沾在人裸-露的肌肤上。 那声音像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影卫都闻到某种气味,随即一而再再而三地倒地。两名文官靠近祁和君,随时做好为主献身的准备。 她说:“这边。” 他们沿着声音看过去,赤狐卧在枝头,尾巴不偏不倚隐藏在树后。 小狐狸说:“居然看穿了我的诈死,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祁和君。” “即便是身外化身,但那也是另一个自己,居然如此不留情。该说难怪是冷血的妖么?”祁和君仰着头道,“她替你挡了那么久的攻势,应当耗费了你不少妖力。不知你还能不能与我做交易。 她发出清脆的笑声:“贸然扰了人家清净,还敢来求人办事……好大的口气啊。倒不如先交代你能给的筹码。” 祁和君字正腔圆、意气风发,王者气概一览无遗:“权力,财富,任你挑选。除此之外,自古以来,妖物低人一等,但我愿许诺,在崖添国内,予天下善妖一片领土。” 身为人君,竟然愿意为妖开辟一片国度。 小狐狸似笑非笑:“你想要我做什么?” 祁和君优哉游哉,却无比恳切:“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他并不多话,只是侧过头,凶巴巴的文官之一与笑眯眯的文官之二便走上前来。 小狐狸用身外化身诈死以后,元气大伤,潜在山中休憩。太久没出过山,也不清楚外头沧海桑田、翻天覆地。 文官之一一板一眼:“那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稗巴死灰复燃,收复失地,重现旧国,募化余党。” 文官之二谈笑风生:“新皇是前朝世子,流亡在外,蛰伏多年,可谓造化弄人。复国前夕,斑窦境与普壶地的王室先后被屠,也有人疑心,是否有所关联。” “这位来路不明、凭空冒出来的世子和风细雨,克己复礼,先将镇国塔修筑在无所属的混沌之地,循规蹈矩讨回疆土。” “妄想拿礼法道义来复国,自然是天方夜谭,引人发笑。普壶、斑窦两地如今都是旁系王室上位,还在重修灵脉,怎么舍得。都只会觉得稗巴柿子软好捏。” “稗巴宴请三国,奉承话不知说得多好听,又有厚礼相赠,即便是逆鳞也给硬生生抚软压顺了。因而大家都遣了亲信过去。” “宴会进行到半道,那年轻的王原本言笑晏晏,恭顺谦和,却在一瞬间翻脸。门窗关死,通通杀光。赴宴者的头颅被送回各国。手段狠辣,深不可测。” “至此,我们都只得将昔日从他手中夺走的东西完璧归赵。我不曾见过那人,姓名也是头一次听闻。不过……我总觉得,我应当是见过他的,又或许,”祁和君倨傲地接过话茬,慢慢转过身,“曾经离得很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