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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门口,却撞到人。 两个侍卫让开,露出一张威严到骇人的面孔。 谢弄峤说:“带走。” 小狐狸插翅难飞,只能任由被左右架住往外推。她被扔进别院室内,瑞生在门边。 再往里看,能看到一张床和暖融融的灯光。玉揭裘的侧脸像太阳跟前的器皿,边缘发烫。他正在为床上的江兮缈盖上被褥。 看到玉揭裘和江兮缈亲近,谢弄峤立刻往里走。他走得很着急,以至于踩到小狐狸按在地上的手。 手指被踩了一脚,小狐狸“嗷”的一下叫出声。 担心吵醒江兮缈,谢弄峤猛地瞪了过来。尊贵的亲王殿下,身边自然不缺看眼色行事的奴才,一拨人捂住小狐狸的嘴,一拨人将帘帐放下,又去关中间的门。 “你一个帮手,派不上用场不说,还伤了江姑娘。”谢弄峤正言厉色,“无能之辈,死了也不足为惜。拖出去乱棍打死吧。” 小狐狸说不上怕,毕竟这些凡人还动不了她。只是,她伤了人,理亏也不好随意反抗,因此先想出言辩驳。 但剑先悬到了他喉前。 几个侍卫都要拔刀,侍女也腿脚发软。反而谢弄峤维持冷静,横眉怒目,毅然呵斥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玉揭裘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扬起嘴角:“殿下稍安勿躁。” “怎么?”谢弄峤不屑道,“你和这小丫头片子是相好?” 玉揭裘说:“她当时被附身了。殿下这样,只会给师姐徒添业障。” “少搬出你们修行那套唬人的善恶业来,玉揭裘,你以为我当真对你一无所知么?要是讲究这个,你早已下地狱还债去了。”谢弄峤嗤之以鼻,俊美的脸化作阴影中的山峦,“真可惜啊,当初,你分明与我一样。” 有过转瞬即逝的迟疑,玉揭裘恢复微笑。 他手歪了一下,那柄由江兮缈命名的剑便跌落在地。 然而,剑震荡的动静还未停,他道:“我不想师姐难办。” 争执来争执去,全都是为了江兮缈。 小狐狸知道,至少在这屋檐下,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垂怜的只有一个。那个人不是她。 但是,该承担的罪责还是不能逃脱。 小狐狸垂下头去,卑躬屈膝地行了一个礼。 “都……都是我不好。这一回,我定实话告诉,决不欺瞒。”眼下已不能再隐瞒了,不能让境况变得更坏,她必须托出实情,“其实……那作祟的狐妖,或是我的相识。” 众目睽睽之下,小狐狸只觉得后背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头来。 玉揭裘也看了过来。 即便知道是多虑,但他目光落下的感觉仍旧挥之不去,小狐狸只觉自己变成翻转的刺猬。针刺进身体,却无法停止。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想消失。 她说:“城中作祟的是她……留下爪印的是她……冒充陛下生灵的也是她……如此这般,全是我的错。” 仿佛郁结于心,谢弄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问:“那孽障姓什名谁,是什么东西,此时在何处?” “她乃是……无父无母、无所依归的赤狐一条,名字……叫做涂纱。”小狐狸说,“此时在何处,我也不清楚。只是,大约是宫里。” 一片死寂。 江兮缈眼睫颤动,侍女惊喜地低呼起来。回过头,大家都暂且转移了注意。 瞬息之间,谢弄峤已奔到她床前,太过欣慰,甚至忘了称呼:“缈缈!缈缈,你没事吧……” 小狐狸仍然垂着头,继续五体投地、赔罪的姿态。她也想看看江兮缈伤到哪里没有,略抬眼,却发觉面前的靴子还在。 她抬起头。 玉揭裘正垂头望着她,纹丝不动,几乎叫人想提醒他,你师姐醒了,你的心上人在另一头。他朝她伸出手。 小狐狸没有去握他,而是自己站了起来。 屋里那头有些吵,他无声地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她摇摇头,随即笑了起来。小狐狸说:“没有哪里……” “痛”字没能说出口。 江兮缈适时发出了低吟:“小玉……” 宛如被钩牢牢锢住的游鱼,玉揭裘立刻转身,丝毫不拖泥带水,迁徙到江兮缈身边。 她说:“我没事的。当务之急,是要把陛下唤醒。” 江兮缈坐起身,看起来的确恢复了不少。她试着运转了一下灵力,随后笑了:“小玉,你为我传功疗伤了吧?多谢你。” 小狐狸知道,对比起玉揭裘对江兮缈的好,他对她的善意仅仅只是九牛一毛。 不过,她也不明白,自己如此殷勤解决此事,究竟是为了自己的麻烦,还是想要帮助玉揭裘。 她应当反省的。 当无可奈何到这样的地步,小狐狸想,她只有反省自己。为何别人随手一点好,都能让她这样心神不宁。 陛下那边不见好转,亲王殿下必定要亲自露面才得体。他离开后,玉揭裘为江兮缈又传了一次功,出来时,小狐狸拽住了他,把他拉到一边。 玉揭裘问:“怎么了?” 小狐狸讨厌玉揭裘这样。 每当她牵一牵他衣角,叫他名字,又或者一惊一乍,玉揭裘总是鲜少厌烦,反倒作出当真关切、实在体恤的神情。那脸色太容易叫她误会,所以讨厌,讨厌到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