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长公主之令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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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陈儋听着霍余的话,没忍住抵唇轻笑了声。 霍余的话戛然而止,冷肃抬头:“皇上!” 陈儋抬手,轻咳了下,示意他继续说。 “陆氏包藏祸心,谁也不知道陆含清接近公主要想做什么,公主只听皇上的话,皇上应该劝公主远离陆含清。” 陈儋心中好笑,听听,这话中夹带多少私货。 但明面上,他只是面露难色:“霍卿,小妹的性子你也知道,朕说的话可不一定有用。” 总归,话里话外皆是推却。 霍余低垂眼睑,闷闷地板平了唇角。 陈儋明明就可以,但他不爱为难陈媛,就任她随心所欲,明知前方有危险,陈儋也不会劝陈媛止步,只会将前方的危险扫荡而尽。 可有些事,哪怕是圣上,也未必能轻易解决。 等霍余走出御书房时,天际只剩夕阳余辉,宫门口,梓铭不断来回走动,远远看见霍余,他忙声喊道: “爷!” 霍余说了一日的话,只觉得口干舌燥,还好,陈儋是位能听人言的君主。 甚至很多事,陈儋都会直接纳用霍余的意见,但唯独和陈媛有关的事情除外。 见到梓铭,他不着痕迹地拧起眉: “什么事?” 无事的话,梓铭不会特意来皇宫等他。 梓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公主一个时辰前,派人来府中寻您,让您去见她。” 霍余倏然抬起眸眼,他这几日未见陈媛,可长安中传来的消息,霍余就知晓,没有他的看管,陈媛过得不要太自在。 他有些酸涩地想,居然还能想起见他? 皇宫前不许纵马,梓铭已经备了马车,一路朝公主府行,霍余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不由得问: “来人可说了,公主为何要见我?” 外间传来风声和梓铭的话:“奴才不知,但见来人态度,公主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霍余心中咯噔了一声,陈媛心情不好,偏生来人传他时,他在皇宫。 一个时辰过去,只怕若陈媛心中真有火,现在也消下来了,转而就是不想看见他。 霍余额角青筋抽了抽,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仍在问: “公主今日做了什么?” “辰时和凤玲郡主在风雅楼待了一个时辰,有人看见公主叫住了行人间的一名男子,请他上楼,没多久,等那男子离开,公主也就回府了。” 霍余拧眉不解,只听这话,他根本猜不出陈媛为何生气。 马车匆匆赶到公主府,许是陈媛有过吩咐,霍余轻而易举地就进去了。 寝宫中,盼春一见到霍余,就忙忙进去禀报。 “他还来做什么?” 一声微含不满的话传来,霍余稍抿了抿唇,他站在寝宫前的台阶上未动。 陈媛侧着楹窗,隐隐约约看见一片官服衣角,她顿了下。 官服? 陈媛心中不知名的恼意稍褪,她让盼春将人带进来,霍余风尘仆仆,官服和官帽都穿戴在身上,脸上些许疲倦,显然早朝后就一日未回府,恐怕刚出宫就来了公主府。 会留住霍余一整日的,只会是陈儋。 想到此,陈媛呐呐地心虚起来:“你在宫中待了一日啊。” 霍余料想过到公主府时会是什么场景,许是公主气过了直接不搭理他,又或是还在气头上,对他一阵刺话,可霍余没想到,陈媛居然会放软了语气。 他稍有些迟疑地点头。 陈媛注意到他唇瓣有些干,轻咳了声,让人给他倒了杯茶水,抬眸不自在地说: “站着做什么,坐下。” 霍余依言坐下,喝了杯茶水,等缓了口干舌燥,才不动声色地观察陈媛。 他三日都未见过陈媛,所以,霍余想不通,他是哪里又让陈媛不开心了? 可总不会是迁怒…… 霍余有些不敢确定,捏着尚有余温的杯壁,他知道如果不问出来,他肯定不会安心。 顿了顿,霍余迟疑地问: “公主可是有事找我?” 陈媛轻抬眸,她的情绪很平静,只眸中神色不明,让霍余隐隐察觉些许不对劲。 他板平了唇角,眸色稍冷凝: “发生了何事,可是有人让公主不开心了?” 任谁都能看出霍余眼中的凉色,但陈媛很快打断他:“你可有刹那银发的时候?” 霍余倏然抬头,紧紧盯住陈媛,可半晌,他只在陈媛眸中看见了若有似无的探究。 陈媛还是这个陈媛,没有任何地改变。 霍余说不清什么情绪地低下头,他手抖了一下,杯盏中的茶水轻晃。 殿内静了片刻,霍余堪堪低垂下眼睑,他哑着声说: “公主说甚胡话?” 陈媛视线落在霍余的手上,稍顿,她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霍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他的反应却很清楚地告诉了陈媛答案。 可这个答案,则让陈媛觉得骨子中渗凉。 霍余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论何事,陈媛总能摸索出些许头绪,只有霍余身上的违和,让陈媛觉得扑朔迷离。 半晌,霍余才打破殿中寂静,他问: “公主为何会忽然问起这个?” 陈媛心不在焉地:“今日遇见了一个人,他一头银丝,不知为什么,当时我忽然想到了你,就将你叫来问问。” 完全想到什么做什么,根本不顾及另一个人感受。 若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觉得陈媛有些胡来,但霍余直到回了太尉府,依旧只觉得心惊rou跳。 陈媛今日遇到了一头银发的人? 是谁? 前世,霍余是三年后被陈媛救下,但当时,霍余从未在陈媛身边见过有一头银丝的人。 这个人,究竟是他前世没来得及知道的人,还是前世根本就未出现过的人? 而且—— 霍余几不可察地看了眼陈媛,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垂下眼。 ……为何陈媛会在那时想到他? 刹那银丝。 陈媛提起这四个字时,霍余的心跳几乎都停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霍余依旧不愿去想那日的情景—— 大雨磅礴,雨点砸在他身上,霍余站在城墙下,手持着利剑,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渗入他的血液中,冰雪中刺骨的寒意。 身后是紧密而来的马蹄声,急促、清晰,似擂鼓般阵响,如同他的心跳,即将要刺破耳膜。 所有的一切声响,停歇在那人挟持着她走出来,她高挺着腹部,让霍余双手发抖,但哪怕这般情况,她也只是眉眼携了分嫌恶,觉得身后人脏了她的裙摆。 她锋芒毕露,骄傲矜贵,哪怕被人用刀剑挟持颈间,也不乐意低头一分。 长公主殿下不负盛名,不惧生,不怕死,看见他时,也只不过轻轻地勾了下唇。 霍余见惯了她趾高气昂的模样,所以,那人只拿刀抵着她,都让霍余觉得罪不可恕。 更何况那人就在他眼前倒下,让他杀红了眼。 她倒在血泊中,一身白衣染红。 霍余记得,她最厌白色,觉得过于寡淡不够明艳,可她唯一的亲人去世,却不得不穿上这身白衣。 然而这漫天的寒意,都抵不过她在他耳边气若悬丝的一声轻笑。 女子无力地攥住他胸口的衣襟,她说,这大津朝的皇帝必须是我陈家的血脉。 她说,阿余,我还你一个家人,你可开心? 她这一辈子只喊过他一次昵称,却叫霍余红了眼。 女子话落,忽然怔住。 霍余垂眸,在她的瞳孔中似乎看见了垂落在他肩上若有似无的一根银发。 雨水从他脸上落下,唇边似染上微咸,霍余持着刀跪下,女子毫无声息地躺在他怀中,霍余空洞地睁着眼,他想起女子最后似有深意的一句话,浑身忍不住颤抖。 手起刀落,下一刻,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响彻天地! “呼——” 霍余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轻颤,他不断地深呼吸,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 他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可今日陈媛的话,却勾起了他对这件事的回忆。 霍余无力地倒在床榻上,眸中恍惚。 那日目光所及皆是鲜血残骸,雨水冲刷了一日一夜,都洗不清地上的血迹。 然而,让霍余刻骨铭心的,只有女子留给他的漫天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