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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电梯抵达最高层,穿过廊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厅,鼠色的地毯,皮质沙发,有两个护工模样的阿姨在,里间传来小孩的哭声。我攥着红色的礼物袋,手心浸出汗,跟着dy走进去。 窗帘开到了最大,让阳光落进来。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阿姨抱着个很小的包袱,嘴里轻哼着什么。旁边的大床上,mama躺在那里,我们来了,她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我差些没有认出她。mama好憔悴,仿佛一下老了十岁,没有施粉黛,头发泛黄。她睡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喊:“mama。”她又把眼神移走,过了几秒,“嗯”了声。 地上堆了缤纷的礼物,有大有小,看上去都是婴儿用品,还有很多各色牌子的纸尿裤。我拎着我的那一份靠近阿姨怀里的那一小坨。 阿姨小声说:“刚喂完睡着。” 我凑近看,好红,又好小,皱着眉闭着眼。我小心地把手里的红色纸袋放在礼物堆不起眼的地方。dy看到笑着问:“给meimei买的?”我点点头。 mama问:“给她买的什么?”我回答:“红绳的手链。meimei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请了一个大师,准备算了生辰八字再取名。”dy说。 阿姨逗我:“你是她哥哥?你要抱一抱吗?”我转过头,看襁褓中的婴儿,突然想到不关联的两个字,轻盈。小婴儿的灵魂一定很轻盈。 我正跃跃欲试,mama突然开口,语气有些强硬:“不要让他抱,不卫生。” 不卫生。我瞬间联想到龌龊一类的词,像被箭射中,反射性往后退了几步看向dy。 气氛一下很僵,全因为我。dy笑着解围:“你刚从机场回来,以后再说吧。” 原来如此,我胡乱点点头,退到她身边。mama对dy吩咐:“你带他去吃中饭吧。” 外面的两个阿姨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端着托盘,另一个过来把mama扶起,支上桌子,再把托盘上的饭菜一件件布上。dy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们退出了房间。 电梯里,dy说:“我们去楼下的食堂吃,味道也不错的。” 我“嗯”了声,看电梯玻璃外的景色,全都是树木,整个月子中心像长在丛林里。 dy也转过来,我透过玻璃看到她看我:“你mama生完孩子以后状态不是很好,情绪起伏比较大,又很在意你meimei……你别放在心上哦。” “我知道,新生儿抵抗力也比较差。”我回答。 dy突然用力揉我的头发:“哎呀!你可真是懂事呀,我弟弟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我们到楼下的食堂,dy仿佛是为了活跃气氛,开始说她弟弟的事情,说他在老家读小学,成绩一塌糊涂,家里的人都管不住他。 “都太宠他了,无法无天。”dy说,“一天到晚要买东买西的,就一个小学生,还要和人家攀比,家里人也不管,他要什么就买什么,真的是!” 她把排骨挪到我面前:“吃啊,你怎么只喝汤,挺好吃的呀。” 我又喝一口汤,朝她勉强笑了一下。我说:“dy姐,要不我下午还是回上海吧,我可以自己回。” dy说:“哎呀,这就回去啊?住一天吧,明天就可以抱你meimei了呀。” 我又想如果今天回去的话dy还得陪我,舟车劳顿,还是作罢。 周围的人落座离席不断,我突兀地开口:“meimei和我同一天生日,好巧啊。” “天哪!真的假的!”dy惊讶地说,“那你们以后可以一起过生日了啊!” 我又朝她笑了笑,低头啄米,突然很想念魏丞禹。 第二天我终于抱到meimei。她又轻又小,不太美丽,但有新生儿独有的纯洁和软弱。我抱着她,仿若在抱一捧易碎的琉璃。突然有了很清楚的意识:这是我的meimei,或许需要我的保护。 我刚准备把她还给照顾她的阿姨,meimei突然笑了。阿姨看到说:“哎哟,她喜欢哥哥呢,朝哥哥笑,对吧。”我知道大概是无知觉的笑,但又生出喜爱之情。 走时mama正在训斥那几个负责照顾起居的阿姨,用词略显刻薄,姿态高高在上。她训斥她们照顾meimei不用心,说东西都要在她面前消毒,换尿不湿的动作应该更轻缓。 “你们到底懂不懂?是不是专业的?”她说。一会又沉下了身子躺在床上,雪白的床如同涂抹上一朵乌云,并非外貌,而是气质。 我在回去的飞机上复习功课,周一就要期中考了。dy没有事做,用指尖挑了两页纸,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历史吗?”我“嗯”了一下:“我副科选的历史。”虽然选的是文科,但最后考试也只需要选一门最擅长的去考就可以。 dy又了解了一番现在高考的模式,最后感叹:“唉,当时没有认真读书,现在还是有一点后悔的。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啊。” 每次生日都在期末考前,这次题目不难,我发挥得很正常。 考完的双休日,按照学校的安排去了南京,大巴上,我和重量与体积都约两个我的任天浩坐在一处,可能高三压力变大,他又胖了。因为落地就要参加仪式,大家都穿的从没穿过的正装。西装的扣子坚韧地绷在他凸起的肚皮处,我倒觉得如果松开了,对人和扣子都是解脱。 小小:“[哭泣][哭泣][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