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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秋深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太高兴。三年,他主演的电影票房总额终于超过百亿,他的目标达成了,却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李曼迟疑了下,说:“陆老师,这几天,你和宋导怎么回事?” 陆秋深平静地微笑,“没什么事。” 她头疼万分地叹气,“反正我也管不了你,别影响后续合作就行。之前谈好的,他的新片,男主是你,制片那边想找孟舟野写宣传曲,约了今天一起开个会,话剧彩排结束,跟我过去。” 陆秋深默了默,“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把CP炒作那一套用在我们身上。”李曼胸有成竹地抱着手,“等下拍几张剧照提前放微博,就当预热。” 说起微博,他才重新想起,“我昨晚把手机弄丢了,找台新的给我吧。” 李曼皱起眉,“手机都能丢?里面有没有重要东西?” 正说着,有人敲了敲化妆间的门,众人一扭头,看到宋青疏。 昨晚挨了一拳,他左眼残留明显的乌青痕迹。李曼最先开口,“宋导,你眼睛怎么了?” 宋青疏目光赤/裸裸地在陆秋深脸上扫过,而后含笑走过来,“昨晚,你手机掉我车上了。” 陆秋深愣愣望着递过来的手机,转头对李曼说:“曼姐,帮我拿一下。” 李曼照做,奇怪地望了两人一眼。没等她疑惑发问,陆秋深提着衣服起身,顺手拿过桌上的绯色佩剑,“我先过去了。” 说完,目不斜视地绕过宋青疏,仿佛绕过了一团空气。 气氛尴尬,李曼干笑几声,“宋导,你这眼睛,该不是秋深打的吧?”“他可没有胆子打我。”宋青疏嘴角笑容逐渐消失,“这是他老公干的。” 李曼愣住,她只是开玩笑而已,没想到是真的被打了啊。 彩排还没开始,陆秋深走到剧厅,这几日混熟的话剧演员们纷纷跑上来要合影,他耐心地陪着拍照,笑容随和可人,属于陆秋深的气质又回来了。 没拍多久,几个女演员尖叫起来,激动地喊着“阿野来了”,他一转头,看见孟舟野沿着观众席的台阶下来,手里拿着一捧红色玫瑰花。 陆秋深眼皮跳了跳。 他们好像回到了刚刚开始营业那会儿,没有复和的念头,只有人前装作恩爱的演技。 他把笑容放得很甜,接过花束说:“谢谢。” 孟舟野笑得不露痕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今天好好好看。” 周围的女演员先尖叫了,“两位老师真的和传言里那么恩爱!” 他还得装出几分娇羞,把孟舟野拉到一边,借机脱离了拍照人群。他低头笑着,嘴里说的却是最绝情的话,“我和李曼说了,找个合适的机会,公布离婚解绑,你不用再做这些表面功夫了。” 孟舟野抓住他的肩膀,眼里有丝寒冷的光,“公布之后呢?” 他的笑纹丝不动,“之后就没有了啊,我们正式结束了。” 抓在肩上的手缓缓收力,抓得肩胛骨生疼。孟舟野凑近他的耳朵,外人视角里,就像最普通的亲近。 “好。”他的语气悲伤,“陆秋深,我到最后也没看懂你。” 陆秋深轻轻抱住他,额头贴到他的颈侧,说不出话。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闻到桂花香的信息素了。仔细回想,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孟舟野,一见钟情这种事,终究是浪漫主义色彩太重,世上有多少一见钟情,能坚持变成一生钟情? 他们早该结束了,这段戏剧性的错误拉扯,无法为破裂的感情带来任何生机。 大灯熄灭,独留舞台上一束,陆秋深掀开脸上的面具,提剑走向瑟瑟发抖的群演。红色的狐狸,生来便目睹母亲死于捉妖道士的术法。为了养育他和哥哥,母亲被迫吸食了两个村民的血,在生产后最虚弱之际,迎来了终结的一剑。 他想复仇,哥哥却想赎罪,戴上面具行善积德,被村民当作山神供奉,他不认同,他无法理解,终于在一场争执中亲手杀死了哥哥。 狐妖死时,山野飘落大雪,他从血泊里捡起哥哥的面具,以山神的身份屠光了村民。 刺眼灯光降落之时,陆秋深感到阵阵虚幻的晕眩。两个小时的话剧,演到这里,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他却觉得舒畅,甚至能和这个角色共情了。 说出来可能不信,他年纪轻轻便斩获影帝头衔,却极少能和演过的角色共情。他有自己的表演方法,所有细节做到极致,他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但他无法对角色付诸真情实感,这来源于内心的冷漠,人间泪水,都是轻如鸿毛的东西。剧情走到最高/潮,他中箭将死,泪水夺眶而出,悲愤之情震撼全场。 宋青疏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无声地鼓了鼓掌,“他的演技,又精进了。” 他旁边是孟舟野,不知是被剧情感染,还是本就伤感,眼角忧伤浓郁。 宋青疏忽地扭头,“孟舟野,你确定不和我谈谈吗?” 孟舟野冷冷地说:“昨晚我就说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他诡异地笑了,“陆秋深也是这么说的。当初他求我放他回来找你,我断言你们无法回到过去,三年,足够心灰意冷了,他会跟我走的,希望到时候,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舞台上传来悲恸嚎哭,红狐的面具一分为二,陆秋深倒了下去,鲜红衣摆散成花朵形状,如凋落的红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