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怀疑她做的
舒莲绞紧手中的帕子,看着魏星瑶动了动嘴唇。 “舅母先回去吧,有我在没事的。” 魏星瑶靠近舒莲,压低声音说道。 在舒莲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毒虽说还在,但没有贴近舒莲,而她也提前喂舒莲服用了一颗药丸,舒莲不会有事。 倒是躺在床上的赵姨娘,很令她意外。 “小姐,赵姨娘明明已经有过孩子了,为何还会这般在意腹中的孩子?” 回到星落居后,冬霜将想不通的事情问了出来。 腊雪也看向魏星瑶,等着她解惑。 魏星瑶轻轻笑起来:“赵姨娘是个厉害的,她不仅对自己狠,对自己的孩子,也挺狠的。” “什,什么意思?” 冬霜愈发不解了。 “小姐,喝茶。”腊雪帮魏星瑶倒了一杯茶。 魏星瑶端起茶碗,轻轻用茶盖将茶碗中的热气拂散,抿了一口后才缓缓开口:“赵姨娘只所以会中毒,是张思然的缘故,当然,这是旁人所看见的。” “小姐,什,什么意思?” 冬霜结结巴巴地问道。 “呵,听云云话里的意思,赵姨娘并未把玩那珠子太久,怎么就一下子血流不止了?这毒,可真烈哦。” 魏星瑶轻笑:“这么烈的毒,她竟然还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很奇怪?” 冬霜:“奇……奇怪。” “我现在所想的是,她是为了谁准备的这种药?舅母?” 魏星瑶喃喃出声:“因为腊雪警告了云云,赵姨娘才改变了计划,还是什么?” “小姐,你,你是说这毒是赵姨娘自己下的?” 冬霜惊讶地捂着嘴巴。 “是不是她下的毒还不太确定,但只要查一查张思然送她的东西从哪得来的,就该明白了,如今,她非要保下这个孩子,就耐人寻味了。” “小姐,你为何告诉她,孩子能保?” 腊雪轻声问道。 小姐若是不同赵姨娘说这件事,赵姨娘还会坚持吗? 魏星瑶挑眉:“我就是故意说的,想看看她会如何抉择罢了。” “果然,赵姨娘没有让我失望。” “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腊雪和冬霜面面相觑,一时间没能明白魏星瑶的意思。 “这个孩子若是能安然降生,张府后院,恐怕再无安宁之日了。” 陆当站在廊下,语气轻柔。 冬霜:“陆当也听说了这件事?” “自然,我不方便进去,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是知道的。”陆当面上含笑,抬步进来,对魏星瑶笑了笑:“小姐还是心善,插手了这件事。” 魏星瑶挑眉:“心善?” “不过是想看清人心罢了,可惜,有些人根本看不清。” 陆当轻笑:“小姐别想这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那个孩子,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魏星瑶含笑看过去。 陆当对上魏星瑶的目光,改了口:“小姐是想他活,还是不想他活?” 魏星瑶捏着茶碗的手微顿:“想他活,还是不想他活?” 这个问题,她并没有想过,总归是五个月大的胎儿,都已经有了意识,她也有瞬间的不忍心啊。 腊雪对冬霜使了个眼色,二人从房间里出去。 坐在石阶上,冬霜小声嘀咕:“我听不懂小姐说的话也就算了,为何陆当说的话也听不懂?” 腊雪眼眸微闪:“其实,我也没有听懂。” 冬霜偏头看过去:“我才不信呢,你肯定听懂了。” “咳。”腊雪轻咳一声:“我听出赵姨娘是一个狠角色,为了以后,不仅将腹中的孩子当棋子,还将表少爷当棋子,当真是下了一步好棋呢。” 冬霜的眼睛缓缓睁大:“怎么会?表少爷可是赵姨娘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啊。” “然少爷出生后就被送到了张夫人院中,赵姨娘可很少去见张思然,若说费心教养张思然的人,只有张夫人,和她赵姨娘有什么关系?” 冬霜张了张嘴巴,想反驳,却发现她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 腊雪说的对,表二少爷在府中,是嫡母养大的,之前没有名分的赵姨娘,对他也不见得多关心,可表二少爷却同嫡母有隔阂,心里一直惦记着生母,就很奇怪。 冬霜渐渐明白了腊雪的意思,只觉得心里开始冒寒气。 “若,若在表二少爷小的时候赵姨娘就开始布局了,到如今,十几年,天呐,她,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这还只是小小县丞的后宅,换个大富大贵的人家,那后院又该是什么模样?” 想想都觉得可怕。 屋内,魏星瑶沉思了许久,提笔写药方。 “小姐,你不打算将实情告诉张夫人知道吗?”陆当轻声问道。 “没证据,说了又能如何?” 魏星瑶轻抿唇瓣:“舅母会信我,那舅舅呢?他会如何想?且不说舅母如今胎象不稳,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那个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谁又知道呢?” 陆当很想说,你既然管了,那个孩子就不会活不下来,除非赵姨娘再…… “小姐是在等赵姨娘接下来的动作?” 陆当想通了,看着魏星瑶。 “嗯,先看看吧,她总归要消停一段时间的,就是可怜了二表哥……” 魏星瑶的声音渐渐变轻。 张思然自己惩罚自己,在祠堂跪到天亮昏了过去,若非魏星瑶特意引了负责打扫的下人过去查看,张思然恐怕要在祠堂昏到自己醒过来。 府医帮张思然看过之后开了药方,扎了几针后,人便醒了过来。 府医也是看着张思然长大的,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于心不忍,但许多东西,他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那些推测,他又如何同一个少年诉说? “二少爷,你要打起精神来,夫人和赵姨娘都怀了身子,你这般作为,她们都会忧心的。” 府医终究心软,温声哄劝着。 张思然眼睫轻颤,哑声道:“我是个罪人,我害了自己的同胞兄弟,我差点害了姨娘,我……” “二少爷切莫这样说,所谓不知者无罪。” “无罪?我怎么会无罪?”张思然眼睛通红,露出自嘲地笑。 府医摇头叹气。 劝人这方面,他确实不太擅长,只盼着二少爷不要再做傻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若勋这两日头疼的厉害,后宅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让他觉得特别的无力,想问舒莲,可舒莲怀着身子在养胎,问赵姨娘,她又什么都不肯说。 “老爷息怒,其实是二少爷送了赵姨娘能驱虫安神的珠子,结果那珠子上含了对孕妇不好的烈药,赵姨娘因此吸入了毒气,才会有后续的一些事情。” 管家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将查清楚的事情说给张若勋听。 “所以,下毒的人,是然儿?” 张若勋的一张脸黑沉的厉害,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会对生母做出这番事情。 管家道:“老爷,这事儿定然有古怪,二少爷或许是被人蒙骗了也说不一定,他是真的关心赵姨娘,他因为昨日赵姨娘出事,自罚在祠堂跪了一夜,若非打扫的下人发现了他,二少爷此刻还在祠堂晕着,后果不堪设想啊。” 张若勋听见张思然自己惩罚自己,怒气消散不少。 他冷声道:“可有传府医来瞧瞧?” 管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府医看过也给二少爷开过药方了,但这件事成为了二少爷的心结,老奴瞧着,二少爷的情绪不太对,恐,恐还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张若勋听完这些话,抿紧唇瓣不知在想什么。 “夫人,您来了。” 管家听见外面的动静,看着在紫苏搀扶下的舒莲抬步进来,很是惊讶,忙上前俯身问安。 “老爷。” 舒莲快走两步,来到张若勋身边,仰头看着他:“老爷可是觉得,然儿心生嫉妒故意下此狠手的?” 张若勋不说话。 最开始,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舒莲拉住张若勋的手,与他一同坐下:“老爷,然儿是妾身养大的,他身子性子,妾身很清楚,虽说性子有些任性,但他本性善良,近些时日赵姨娘确实在无法安睡,然儿四处打听了不少方法才得到这么个稀罕玩意儿,他瞒着不让我知晓直接送到了赵姨娘处,可不是嫉妒所为。” 张若勋叹气,却没有反驳舒莲的话。 他想,若是嫉妒,也该是嫉妒莲儿腹中的孩子,嫉妒姨娘所出的孩子做什么? 这么想着,张若勋整个人松垮了不少:“我去看看然儿吧,再问问他到底从何处寻到了那东西。” 没有了芥蒂,张若勋对张思然的担心也显露出来。 瞧着张若勋终于愿意见张思然了,舒莲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妾身陪老爷一同前去。” “夫人还是别去了。”张若勋直接拒绝。 舒莲诧异地看着他。 张若勋怕舒莲误会他,忙解释道:“然儿情绪不稳定,我怕他再受刺激做出什么事情,你到底身体不方便。” 舒莲还想说什么,张若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想咱们的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舒莲眼睫微颤,温婉地点点头:“老爷快去吧,你和然儿应该都未用膳,我去吩咐厨房送些吃的到然儿院中。” “好,辛苦夫人了。” 张若勋拍了拍舒莲的手背,转身离开。 管家慌忙跟上。 紫苏见张若勋和管家走远了,才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道:“奴婢瞧着老爷对夫人是越来越关心了。” 关心? 舒莲抿唇,一抹痛苦之色从眼中划过。 “紫苏,你难道不觉得,在刚才,老爷其实是怀疑我的?” 紫苏睁大眼睛:“夫人在说什么?老爷为何会怀疑……” 话说了一半,紫苏猛然反应过来。 是啊,夫人和赵姨娘同时怀孕,以前赵姨娘对夫人也不敬重,老爷不管不代表老爷不清楚赵姨娘和夫人之间的不对付,所以,刚才老爷对夫人所说的话,是试探? “夫人想多了,奴婢扶你去厨房。” 紫苏不敢再想,忙转移话题。 舒莲摆摆手:“你放心,你家夫人没有那般脆弱了,我和他,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 她将手搭在小腹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后,脸上浮现浅浅地笑:“不过没关系,我有恩儿和雨儿,如今还有这个小家伙,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紫苏重重点头:“是的,会越来越好的。” 莲薏院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魏星瑶耳中。 “怀疑舅母?” 魏星瑶冷笑:“果然是一步好棋,妙啊!” “小姐,你要出去看张夫人吗?”冬霜见魏星瑶准备出门,快步走过去拿了一件披风抱在怀里。 魏星瑶轻笑:“舅母那有紫苏姑姑照顾,不碍事,我去看看二表哥的情况。” 冬霜张大嘴巴,很是惊讶。 “你那是什么表情?”魏星瑶轻轻弹了弹冬霜的脑门:“走吧,让我听听,我这位表哥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我陪小姐一道去吧。” 院中,陆当好似提前知晓了魏星瑶的动向,含笑看过去。 魏星瑶点点头:“那就一起吧。” 张思然的药刚煎好,还未服用,便听见有人跑进来说老爷来了。 他忙起身想要下床去迎张若勋。 “父亲。” “别动,先喝药吧。” 张若勋语气轻柔,脸上全是慈爱之色,轻轻按住张思然的肩膀,让他坐回远处,然后端起药碗,帮他试了试温度后,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送到了张思然嘴巴。 张思然惊得忘记了喝药。 自从他记事开始,张若勋就没有这般照顾过他,他从心里畏惧张若勋,很少往张若勋身旁凑,久而久之,父子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 “快喝,已经不烫了,若是凉了,药效会散。” 张若勋温声催促道。 张思然忙张开嘴巴将药喝下。 张若勋再次喂了他一勺药。 就这样,一人喂一人喝,一碗汤药很快见了底。 明明很苦的汤药,明明以前很不愿意闻的问道,可张思然却没有反感,就连蜜饯都不慌着吃,他甚至多品了品嘴巴里的药味儿,从中品出了甜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