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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簪子上的吞龙珠一眼,便将簪子转身交给了玉微道君:“如今天色尚早,若是手脚麻利些,傍晚之前,或许能赶到火山。” 玉微道君虽然也急着赶路,想要尽快离开秘境,生怕再有变动。 可他还记得裴名刚才在发高烧,若是此时赶路,以裴名现在的状况,怕是坚持不到火山,就要病倒了。 难道玉微道君将裴名放在天下苍生之前考虑了一次,他迟疑着,没有回应。 而裴名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缓缓开口道:“师尊生来,便肩负天下重任,我盼着师尊谨记使命,莫要负了这天下苍生。” 这一顶天下苍生的高帽子扣下来,任是玉微道君心中再犹豫,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 “诸位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一炷香后,在城主府外集合。” 玉微道君只撂下这一句话,便闭门谢客,将众人赶了出去。 顷刻间,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跟裴名两人,裴名也想走,却被他叫住:“名儿,当初是本尊误会了你,才叫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这是玉微道君对裴名迟来的道歉,他一早就想说,可他的身份桎梏着他,让他难以低下头,弯下腰,好好向裴名道一句歉。 裴名听见他的话,心中只觉得可笑。 若非是他,而是旁的人来受罚,那几十鞭子下去,性命早就没了,哪能等得到玉微道君迟来的道歉。 裴名并没有听完玉微道君的道歉,他抬起头,唇角的弧度清浅:“我并不怪你,前去神仙府盗取混沌锁,全为我私心,我心甘情愿。” 这一句话,体贴至极,完全是站在玉微道君的位置在思考问题,任是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般温柔入骨的话。 见玉微道君面色柔和,裴名见好就收,微微俯身:“我回去收拾东西,莫要耽误了大家的行程。” 说罢,他也不等玉微道君反应过来,已是率先离开了屋子。 只留下玉微道君,神色呆滞的看着远去的背影,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愁。 他派去的弟子,打探回来告诉他,那火山附近空无一人,荒无人烟。 只是偶尔火山中,隐约会传来阵阵嘶吼着的咆哮声,那是火山的守护神,在向他们发出警告。 这打探来的消息,像是证实了那日贪欢城城主说过的话,前方不再有路,有的只是一座沉默已久,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不知为何,想起守护火山的守护神以人为食,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恍然中记起了宋鼎鼎说过的话。 倘若,非要牺牲裴名才能召唤出神龙,他到底会如何选择? 是选择天下苍生,为了生来便肩负着的责任,去牺牲裴名? 还是选择裴名,为了一己之私,放任三陆九洲陷入火海,将一路人的坚持与努力,都付之东流? 也许在一天前,他还会坚定不移的给出自己的答案,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境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细微的转变──他开始迟疑了。 玉微道君的视线实在太过灼烈,让人根本无法忽视他的目光,裴名似乎察觉到了玉微道君的犹豫,却并不放在心上。 他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加深他在玉微道君心目中的地位,将多日以来的隔阂,全部消除干净。 那玉微道君对他的在意越多,将他献祭给火山守护神的这件事,便会越发顺利。 裴名此时,再容不得事情出一点闪失,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迈步离开了玉微道君的院子,一走出去,步伐便缓和了下来。 他本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只是觉得没必要再留在玉微道君身边,便借着这由头离开罢了。 裴名缓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那杵在门外的黎画,早已不见了身影。 他正准备走进去,脚下动作倏忽一顿,缓缓低下头去,看向脚底踩住的东西。 他的鞋子向上移了两寸,露出了那被雨水打湿,沾满了泥泞的浅柿色荷包。 他缓缓眯起黑眸,隐约记起宋鼎鼎在院子外,听到他们俩人的谈话后,手中似乎掉下了什么东西。 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宋鼎鼎身上,便也没有注意脚下掉的是什么。 而此时裴名才看清楚,宋鼎鼎手里原本拿着的,是他的荷包?。 这荷包里装着黎枝的东西──一朵干枯的野花,还有一只木铃铛。 自从黎枝死后,裴名便将这两件东西放进了荷包,安置在储物戒里,已是有许久的时间没有拿出来过。 像是那段不愿回忆的记忆一般,这荷包被封存在角落,只前两日在城主的院子里,他在储物戒中翻找东西,将这荷包拿出来过。 那时满院子跑着宗门弟子变成的猪群,正巧他在找东西时,宋鼎鼎赶来了院子,他听见她的声音,便先将荷包存放了衣袖里。 就算是在后来的拉扯中,不慎将荷包掉落在院子中,这荷包也不该在宋鼎鼎手中。? 就在裴名失神之中,身后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裴姑娘,你今日可曾见过阿鼎? ” 来人是顾朝雨,她今日显得气色极好,脸颊泛着淡淡的红,仿佛有什么欢愉的事情似的。 裴名回过神来,弯腰将地上的荷包拾了起来,他回过头看着顾朝雨:“未曾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