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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洲的声音不大, 却一遍遍回荡在耳畔边,只让人觉得聒噪不堪。 宋鼎鼎立在柴房门口,看着少年的脸, 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她记得,原文中写过, 黎枝被黎画发现时, 四肢都被砍下,心脏也被人剜了去。 而这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说出来的话, 不正是对应上了黎枝的死? 是无臧道君吗, 是他干的吗? 若真是他做的, 那她在溪涧喊住黎枝,让黎枝帮忙救他回来,岂不是成了害死黎枝的帮凶? 宋鼎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的手止不住的颤着, 她只能不断深呼吸, 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不, 杀害黎枝的凶手应该不是无臧道君。 黎枝是在黎画去参加比试后,被人杀害, 但黎画那日说了, 修仙界剑宗的比试定在一个多月后。 就算无臧道君现在受伤, 也不至于等到一个月后, 再找到黎枝动手。 更何况, 他的目的是想要黎枝的心头血,用以修复损坏的混沌锁。 若真是他做的, 他跟黎枝无冤无仇, 怎么会去砍断黎枝的四肢? 宋鼎鼎胸腔微微起伏, 呼吸有些不畅。 白洲莫名觉得屋子里有些冷, 他不惧热, 却是最怕冷了。 见裴名还在沉默,他忍不住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滥杀无辜,但你要想一想,混沌锁是你唯一能见到太子渊的机会。” “魔域女帝是受天君之命,毁坏混沌锁。天君既是知道如何毁坏混沌锁,自然也知晓破解之法。” “你必须抢在天君之前动手。当然你要是不忍心,我帮你杀了她也行……” 裴名打断他的话,冷着脸道:“闭嘴。” 他为见到裴渊,早已不惜一切代价,手上沾染无数鲜血,脚下踏着尸骨成堆, 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若是能达成目的,让他现在杀了面前的白洲,他也一样下得去手。 根本就不存在白洲口中,所说的‘不忍心’。 裴名眼皮都不抬一下,微阖着眼:“你可以走了。” 被下了逐客令的白洲,并不觉得自己惹人烦,他临走前,环绕四周:“这小姑娘身上有一道护身符,你若想对她动手,记得先将那护身符摘下……” “还有,她体质阴,怕是会招些不干净的东西。” 白洲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只雕刻精巧的铜色双耳小鼎,嘴里不知念叨些什么,手指在空中快速掐着结印。 宋鼎鼎还未反应过来,已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限制住了动作,似乎有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了她的身体,将她化作一缕烟似的,被强行拖拽进了小鼎中。 白洲感觉手中双耳小鼎一沉,他连忙将黄符贴在鼎上:“这魂魄跟那小姑娘很亲近,两人似乎还能对话,今日更是帮她出气,赶走了辱骂她的摊贩。” 言外之意,便是那魂魄没准在柴房里偷听他们说话,万一要是传到黎枝耳朵里,她怕是要跑掉。 虽然跑也跑不了多远,但何必将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白洲正要收起那双耳小鼎,却听见裴名道:“放下混元鼎。” 他愣了一下,明显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裴名视线明晃晃落在他手中的双耳小鼎上,他才缓过神来:“你要这鼎做什么?” 白洲在禅位后,便建了一所道观养花种草,以此修身养性。 虽然看不到鬼魂之类的东西,他却十分享受别人尊称他为道长,或是居士时的那种成就感。 他挪用神仙府的钱财,花重金买下一些抓妖捕魂的稀罕物件,譬如他手上这只小鼎,便是捕魂用的混元鼎。 “放下混元鼎,或者……你跟鼎一起留下?” 白洲从这清泠的嗓音中,隐约听出一丝杀意,他知道自己又是惹怒了这祖宗。 虽说是他不慎上了魔域女帝的当,才会将混沌锁遗失,但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更是有心弥补自己的过错。 不然,他怎么千里迢远跑到这里来,将修复混沌锁的方法告知裴名? 他好心帮裴名捕魂,本是想将功补过,免得那魂魄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去帮黎枝逃跑。 但裴名却不领情,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白洲冷哼一声:“该说的我都说给你听了,若是被天君抢先,你再想要见到太子渊,便是痴心妄想!” 说罢,他将混元鼎朝裴名身旁的柴垛上一扔,便拂袖离去。 柴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初春的深夜,月朗星稀,他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覆在混元鼎上。 冰冷的铜鼎上,隐约沾染上了一丝温度,那温度不是他的,想也知道,那抹温度该是属于被白洲收进去的那道魂魄。 原来连一抹魂魄都有温度。 “为什么救我?” 那叫黎枝的小姑娘,瞧着不过七、八岁的模样,生得胆小,跟他说话都浑身打颤。 在他醒来之后,每次与她说话,她都会先看一眼门口的方向,停顿上片刻,再小心翼翼回答他的问题。 出了柴房后,更是坐在院子里自言自语的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当时便觉得奇怪,却并没有往魂魄这方面去想,刚刚白洲提起黎枝体质阴,会招来脏东西,他才想明白这件事。 黎枝家里穷到都揭不开锅了,却不愿收下他的灵石,摆明了不愿与他产生任何纠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