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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陆九洲,几乎人人都害怕无臧道君,又几乎人人都想杀了无臧道君。 他这样做,无疑是在找死。 不过这样也好,裴名若是死了,她身上的契约便会自动解除,免得她再费劲心思的去解除契约。 这样一想,白绮反倒还隐约有些期待炼制出情蛊了。 她不是第一次炼制情蛊,但以往她所炼制的情蛊,不等到她拿来试用,便被她父亲给烧了。 白绮太多年没炼过情蛊,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情蛊要用到的材料。 “那个,我还需要一样东西……”她缓缓抬起头,不住打量着他:“你割一块rou给我,我要喂蛊虫。” 裴名从储物戒中取出慈悲,嗓音没什么起伏:“割哪?” 白绮将视线落在他腹部以下,在感受到一阵冷冽刺骨的寒意后,她连忙收回了视线,轻咳两声:“心口前的rou。” 其实割哪里的rou都行,只要是他的血rou便可以,但她觉得剜心口上的血rou,会比旁处来的更疼些。 她话音刚刚落下,裴名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白绮解开衣襟,手起剑落,在心口前剜下一块巴掌大的血rou。 若不是鲜血直流,他微微蹙了蹙眉,白绮甚至以为他割的是别人身上的血rou。 虽是活死人,该有痛觉却不比常人少半分,看着那黏稠的血液浸透了薄柿色的衣衫,沿着慈悲的剑尖缓缓向下滴落,白绮忍不住别过脸去。 她平日里手指被刀子划个口,还觉得疼痛难耐,更难以想象剜掉这么大一块心口rou是什么感觉。 当初她父亲剜下的血rou,乃是肋骨上的一小块rou,即便多年过去,那处依旧落下一个坑坑洼洼凹下去的疤痕,丑陋至极。 她父亲炼制情蛊,尚且情有可原,他是为了让她母亲爱上他,所以甘愿割rou炼蛊。 可裴名要情蛊,却是为了让自己重新拥有爱的能力,为了让自己能爱上一个女子。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会愿意因为这种理由,而忍受割rou带来的痛苦。 白绮不敢看他血淋淋的伤口,她光想想便觉得疼。 她记得他有愈合伤口的能力,特意道:“此处伤口,即便疼痛难忍,也不可用神力愈合。不然,炼出的情蛊可能会失去效果。” 裴名淡淡应了一声:“嗯。” 白绮不想用手去接他割下来的rou,便将刚刚他给的帕子递了回去,示意他将血rou放在帕子上。 他收回满是鲜血的手,轻瞥了她一眼:“弄脏了。” 白绮以为他是嫌弃帕子上的血,怕帕子会弄脏他的血rou,撇了撇嘴:“反正,最后都要提炼出血混在一起炼蛊……”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我的血,会弄脏帕子。” 说罢,裴名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崭新的布料,将心口上剜下来的血rou,放在布料上兜住,递给了她。 白绮接过布料,神色略显恍惚。 直到他走远了,她才倏忽回过神来。 裴名刚刚说什么? 他的血……会弄脏帕子? “你整日缠着无臧道君,莫不是又移情别恋了?” 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嗓音,隐约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诮。 白绮回过神来,甚至不用转身,便知道不远处的那人是谁。 她将布料里兜着的血rou和裴名给的帕子,装进了储物戒中,原本想挨在一起放,想起他刚刚那句话,迟疑一瞬,还是单独将帕子存放了起来。 许是见她不语,走近了的黎画,又继续说道:“你们俩在一起也好,免得祸害阿鼎。对了,我连你们以后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裴绮。” 黎画那句祸害阿鼎,本是在说裴名,顺带着试探一番白绮。 白绮身为前一任神仙府府主的女儿,与裴名越是反目成仇,阿鼎能活下来的几率便越大。 但这两日,他发现她跟裴名越走越近,有好几次他都看见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说话。 他有些搞不懂白绮在想什么,只能用激怒她的话,来试探她的想法。 然而白绮那日在清平山庄的医馆里,被裴名抹除了部分的记忆。 她完全不记得裴名想要祸害阿鼎,听见黎画这句话,便以为他是在暗讽她。 “我祸害阿鼎?”白绮转过身,眉目间带着些微微愤恨:“阿鼎体力不支昏迷时,是我在马车里擦汗喂水,我见她迟迟不醒,还将百年难遇一颗的生蛊喂给阿鼎吃。” “你身为阿鼎的师父,你都为阿鼎做什么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光长着一张嘴会叭叭。” “还有,别把我跟裴名扯在一起,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现在不会有,以后更不会!” 听见她这么说,就知道她喜欢的人还是阿鼎,黎画放下心来:“便算我口无遮拦,是我说错了,莫要恼了。” 白绮愣了一下。 他这是在跟她道歉吗? 她抬起下颌,瞥了他一眼:“早知你如此嘴欠,我便不该许愿让你腹中婴灵消失,该叫你变成哑巴聋子才是。” 黎画怔住:“是你许的愿?” “废话,不然你以为是谁?”白绮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冲:“你不是一直记恨,我当初拿走你十块高阶灵石的事。便当是还你人情了。” 她冷着脸道:“往后我们两人互不相欠,别再摆出一副我欠你多少灵石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