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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丈夫,却也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丈夫。 陆显性子软,沈扶月如今没了孩子,骨瘦如柴,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他到底狠不下心肠,免不了担心沈扶月,来了好几次想要把沈扶月接回去,以图在国公府里好好照顾沈扶月。 可陆显同时也是那丫鬟的夫君,在面对沈扶月的诘问时,陆显只是说春娘现在怀着身子。 陆显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其实在他看来,这件事细究起来和春娘也没什么太大的干系,毕竟是沈扶月自己整日生气,歇斯底里地日日闹,才会掉了孩子。 只不过,陆显虽然没把这话说出口,但沈扶月如能猜不到陆显的心思。 春娘…… 沈扶月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下,一口一个春娘,陆显叫的可真是亲热啊。 也是,那毕竟是他孩子的娘,而她,只不过是个没了孩子的正妻而已。 从前还在闺中的时候,沈扶月一直觉得陆显性子软,待她很温柔,她一直觉得陆显的性子是个极大的优点。 可现在想来,这同时也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性子软、好说话,也说明陆显待谁都很温柔,对于陆显而言,没有谁是特殊的。 从前,陆显是那样喜欢她,后来,又说他喜欢沈扶雪,还情深到在卷宗上情不自禁地写沈扶雪的名字。 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陆显还不是纳了一个小丫鬟。 从前她每日都把沈扶雪当做假想敌一般,现在看来,她全都弄错了。 直到此时此刻,沈扶月才看的清清楚楚。 这件事,与任何人都无关,更与沈扶雪无关,只是和陆显一人有关而已。 她的丈夫,看着深情,实则薄情。 沈扶月想起了从前她那些雄心壮志。 从前,她一心想要夺了沈扶雪的未婚夫君,还说以后要过上好日子,把沈扶雪给比下去,让沈家人全都后悔莫及。 可现在看来,却是她彻彻底底地被沈扶雪给比了下去。 不对,现在的她如何与沈扶雪去比呢? 她的人生已至谷底,而沈扶雪却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她拿什么去和沈扶雪比,现在的沈扶雪怕是连正眼看一下她都不会。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幻梦里而已,沈扶雪怕是从没在意过她。 杨氏就见沈扶月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眼神却空洞至极,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 杨氏吓了一跳:“扶月,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杨氏以为沈扶月是在担心春娘的事,可她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正着急着,杨氏心头忽然生出了个主意:“扶月,若不然娘去把这事禀告给太子妃,太子妃性情温善,你又是她的堂姐,太子妃肯定会帮你的。” 杨氏清楚,现如今沈扶雪位尊太子妃,之前又是陆显的四婶,有沈扶雪出面的话,陆显肯定会给沈扶月一个交代的。 杨氏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沈扶月闻言却勉力拉住了杨氏的手,她的气息因为用力而极不稳定,断断续续,像是随时会闭过气一样:“不,娘,别去找太子妃……” 沈扶月虽然已然彻底认输,知道她这辈子都比不过沈扶雪了,但她还有自尊。 纵然已经落此境地,她也不会向沈扶雪开口求饶。 更何况,就算这次沈扶雪出面帮了她,那日后呢,日后又该如何? 沈扶月现在彻底认清了陆显,就算没了这个春娘,日后还会有无数个春娘,难道她要一个一个都去求沈扶雪吗? 她的尊严不允许她这样摇尾乞怜。 见沈扶月如此坚持,杨氏也只好放弃了这个主意,她哀哀哭道:“扶月,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沈扶月闭了闭眼睛。 也许,不仅怪陆显,还怪她自己,她走上今天的路,是这所有的因素导致的。 不过,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等她养好了身子,终究要回到定国公府的。 到那时,她怕是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斗争当中,她几乎可以一眼看到她的后半辈子是如何过的。 罢了,这总归是她自己选的路,她总要自己走完。 … 对于沈扶月发生的这一切,沈扶雪自然是不知道的。 沈扶雪在沈家待了大半日以后,打道回了清韵馆。 只不过沈扶雪运气有些不佳,在下马车往清韵馆走的时候,天忽然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沈扶雪不可避免地浇了些雨。 回到清韵馆后,云枝等丫鬟连忙帮着沈扶雪换了干净的衣裳,又用帕子擦干沈扶雪湿漉漉的发尾。 沈扶雪抬眼望了望窗外。 这会儿正是下午时分,按说该十分明亮的,不过这场雨来的突然,不过一忽之间,外面的天色便已浓黑一片,像是要入夜似的。 片刻后,沈扶雪坐到了美人榻上。 原本她打算回来以后处理些杂务的,没想到忽然下起了大雨,杂务看来是处理不了的。 沈扶雪想着,从针线篓子里拿出了未缝制完的香囊继续绣。 这香囊她是打算绣给陆时寒的。 未成婚之前,她便满口答应说要给陆时寒绣一个新的香囊,只不过因为绣艺不佳,一直没缝制出个满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