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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这怒火来的毫无道理,但顾玖就这么瞧不上他吗? 先前,他被捆住手脚,强行送上床榻,虽然羞耻,但至少说明顾玖对他有那种意思。 可是现在,他隐隐有一种感觉:顾玖巴不得他立刻消失,越远越好。这比顾玖想轻薄他更让他愤怒。 这番小心思,当真是九曲十八弯,千回百转。 ^ 顾玖和萧衡一前一后地走着。 将将离开众人的视线,顾玖就发出一两声轻喘。声音也带了一丝低低的磁性:“阿鸷,你先去别处玩耍,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随身携带的丹药,并不能根治他的病,但可以有效地缓解症状。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副作用——会让他进入一种类似于小动物发情的状态。 在不吃丹药,然后五步一咳嗽,十步一咯血,随时来个玉山倾倒;和吃丹药,渐渐全身发热,情绪一激动、或者走快一点就喘息不定,可能会忍不住调戏人,这两者之间,顾玖选择了后者。 他的意志力还算过得去,除了穿书后第一回 发病,他毫无准备,当众吐血,吓坏了文武百官。后面几次,他都是及时服药,然后一个人待着,坚决不像原主一样四处祸害美男子。 ^ 这时,萧衡终于看出:顾玖有些不对劲。 他一边走,一边将衣带扯乱了,口中偶尔溢出一两声细细的喘息,喘得萧衡一阵心烦意乱,连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萧衡心里还是别扭,他犹豫了一下,才问:“你没事吧?” 顾玖不理他,也没回头,又走了两步,手中的麈尾扇忽然坠了地。这权臣斜倚着一株杏花树,身子缓缓地软倒。 萧衡有些无措,迟疑着走过去,抓住顾玖的衣袖,想把人拽起来。 顾玖先是迷迷瞪瞪的,被萧衡一拽,眼神陡然冷锐了一瞬,用力甩开小狼崽。他一时没控制好力道,自身也失去平衡,倒向另一侧。 萧衡被他摔了一个跟头,天旋地转之间,看见一道黑影横移三丈,接住了那团白云。 顾玖闭着眼,过了片刻,没感觉到躯体和地面碰撞的疼痛,反而被什么人用手掌托了一把。 一刻也不早,一刻也不晚,无咎飞掠而至,扶着他的腰,轻轻地将他托起来。 “公子,无咎来迟了。” 顾玖紧绷了脊背,看清是无咎,又放松下来,主动攀到无咎的背上。 “没有,你来得正好,背我回去好不好?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 无咎怕庠,缩了一下脖子。缓缓呼出一口气,认输了似的,把顾玖背起来。 萧衡觉得刺眼,顾玖刚才非常警惕,连衣袖都不肯让他碰一下,却和侍卫统领撒娇。 他缓缓俯身,捡起地上的麈尾扇。闭了闭眼,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所有的阴郁都消失不见,甚至有几分腼腆地捏着衣角,再次跟上去,当起了小尾巴。 ^ 无咎背着顾玖去了向阳的坡地,在那里,有清河公的侍从提前搭建好的锦帐,帘幔重重,守卫严密,不会被人窥探。 无咎把顾玖放在软榻上。 萧衡替顾玖脱掉鞋袜,这人的脚白得近似透明,足踝堪盈一握,足弓弧度柔美,握在掌心里居然会打滑。 顾玖似乎不太清醒,一个劲儿喊热,把衣襟扯得凌乱不堪。 无咎去打水。 才片刻没盯住,顾玖就迷糊地一翻身,从软榻上滚到了地毯上。 他掉下来的那一刹那,腰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叠,完成了一个难度极高的侧滚翻。 萧衡吃了一惊,眼底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真的是男人的腰吗?看起来好软,也好细。 无咎也有些异样,默默地把顾玖扶回软榻上,这一次,努力让公子远离卧榻的边缘。 无咎很小的时候,就和家人失散,被顾老爷子捡回来,当亲儿子一般养大。所有衣食器物,但凡顾玖有的,他也都有一份。 顾玖自幼体弱多病,顾老爷子请来天师道的天师,教儿子吐纳养生的功夫。 无咎也跟着一起学。他天赋异禀,习武又勤奋,十几年如一日的勤学苦练,算得上一流高手。要说有什么弱点,那就是他特别怕痒。顾玖每次发病,不服药让无咎揪心,服了药又特别手欠,总挠得他背上到处痒痒,心情暴躁,想揍人。 无咎圈着顾玖,不让他乱动。 萧衡取了一盆凉水,把巾帕沾湿,替顾玖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顾玖呼出的热气,徐徐地吹拂在他手上,一种难以形容的奇怪的酥麻沿着手背一直蔓延到心口。萧衡忽然也有点热。 无咎:“你流鼻血了。” 侍者送来了汤药,是专门缓解那丹药的副作用的药。 无咎试了试汤药的温度,自己先喝了一口。才端给顾玖。 顾玖没骨头似的歪着,一碗药灌下去,眼尾一片湿红,翻身向里,背对着他们睡了。 无咎将纱幔放下来。 如烟似雾的轻纱笼着那人侧卧的身影,曼妙的起伏,朦胧得让人迷惘。 萧衡唇上一热,刚止住的鼻血又涌出来,他仰着头,按着鼻子,有些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顾玖。 在太后小杨氏的仁寿宫,“清河公来了”这句话,和“狼来了”是一个意思。小宦官看见顾玖,那反应,就像大白天的活见了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