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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沈明安的手冷得和块冰似的,苍白的手背上足有三四道抓痕,擦去血迹后皮rou外翻,红肿格外明显,陆辞珩怎么看怎么心烦,他为沈明安感到不值,但沈明安毫不在意。 沈明安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陆辞珩牢牢地握住指骨,非要在他伤口上洒上金创药,又用帕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才肯放开。 绕到最后余下的帕子过长,陆辞珩将帕子从他的手指中间穿过,在他手心里打了个难看的结,把他的手裹得像个粽子,沈明安不甚灵活地动了动手指,哭笑不得:“一点小伤而已,没两天就愈合了,你把我的手裹成这样,拿东西都不方便。” 沈明安笑起来很好看,眉目舒展开来,眼睛微微弯起,虽然那笑意极浅,转瞬即逝,但陆辞珩似乎已经许久没见沈明安笑过了,陆辞珩也觉得他包得很丑,他在军中时自己身上再狰狞的伤口也只是用布随意一裹,他想给沈明安包得仔细些,但素白的帕子层层叠叠地裹在他的指间,看上去很是累赘。 陆辞珩的心情都随着沈明安浅淡的笑慢慢疏朗起来,他心虚但面不改色地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想要拿什么同我说就好了,我帮你拿。” 沈明安伤在左手,其实影响不大,按照他的性子,哪怕是真想拿什么东西不方便,他也不会同陆辞珩说的。 原本午后就该到益州,但风雪太大,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到益州是已近黄昏。 天色渐渐昏暗,益州知州得了信儿,带着一群人在城外候着,声势颇为浩大。 风将衣袍都吹得猎猎作响,车内车外完全是两个温度,沈明安握拳抵在唇边,边咳边从马车上下来,知州殷勤地想来扶沈明安,眼睛都快笑没缝儿了,但他的手还没沾到沈明安的衣袍边,就被陆辞珩不动声色地隔开了。 臂上一紧,陆辞珩借着扶沈明安的动作,手掌却不安分地在他的腰侧的软rou上捏了捏。 腰侧是沈明安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沈明安差点软了身子,他撑在马车壁上,狠狠瞪了陆辞珩一眼。 虽说有披风遮掩,但沈明安仍是十分不自在,陆辞珩遮挡在他身前,沈明安上下不得,只能借他的力下了马车,靠近陆辞珩时,沈明安在他眼中看见了得逞般的笑。 知州献殷勤不成,总想同他们搭上话,言语间颇为热情,“两位大人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 “知州才辛苦。”陆辞珩同他打官腔,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那么多折子报上来说益州灾情严重,我还以为到了益州后所见的都是饿殍遍野之景,没想到倒是比我想的要好上不少,毕竟知州还有心思寻欢作乐,这么大的风都吹不散你身上的脂粉味,还要劳烦你专程赶来迎接我们。” 陆辞珩讲话丝毫不留情面,这话说得知州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肥rou横生的脸上的半个红色唇印都随着赔笑的动作皱在一起。 对这位吴季同,沈明安也略知晓一些,他本是通州的知州,后来因为在通州为官时官商勾结,被人一道折子参到了御前,相关的证据还是沈明安整理后送到大理寺的,当时吴季同坐实了罪名,但因为涉及的银两不多,陆承景只是收缴银两后将他贬官,没想到几年过去,吴季同又摇身一变,坐上了益州知州的位置。 吴季同的案子在大理寺被审时,沈明安还去旁听过,那时的吴季同横得很,在公堂上都敢指着大理寺卿的鼻子说自己没错,直到证据都摆在他面前他才讪讪地闭了嘴,远没有这般唯唯诺诺。 吴季同尚还不知道陆辞珩是怎么看出来的,有人来报信儿说这次赈灾监察的官员马上要到益州地界上时,他还在府中小妾的床上,闻言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带着人出来迎接。 没想到这位三王爷这么不好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让他难堪,但吴季同毕竟只是个知州,他心中怨愤,却不敢发作,只得赔笑站在一旁。 沈明安挑了最要紧的事情问道:“赈灾粮款都送到益州了吗。” 吴季同正尴尬着,听到沈明安出声,忙不迭地回他:“到了,昨日刚到的,已经发下去一部分了。” 沈明安拢了拢披风,脸被风吹得发白,轻咳了几声,“那便劳烦知州带我们过去吧。” 赈灾粮款确实是昨日就到益州了的,也已经少了一部分,只不过这一部分并没发到百姓手中,而是被吴季同中饱私囊了,现下别说是分发粮食的人了,连粥棚都还没建起来,这时候带沈明安和陆辞珩过去,他怕是要官位不保了。 吴季同讪笑道:“发粮这事已有人去办了,要去监察也不急在这一时,两位大人舟车劳顿,下官备了晚宴,为两位大人接风洗尘,不如两位大人先去用膳?” “不用……”沈明安正想推辞,话还没说完就被冷风吹得不住地咳。 “先吃饭。”陆辞珩撑住沈明安咳个不停的身子,“吃完再去也不迟。” 吴季同应和道:“三王爷说的是,这样冷的天,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沈大人至少先去府中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陆辞珩看着吴季同不咸不淡地说:“前面带路。” 吴季同被陆辞珩当小厮似的使唤,顿时没了颜面,一脚踹在跟在他旁边的侍卫屁股上,“王爷叫你带路呢,还愣着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