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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望着一脸慈爱的君父,叹息道:“儿臣无颜面对京都百姓,愿替母赎罪,上边疆战场,杀敌护我大嘉荣光。” 闻声,诸位朝臣都震惊了。 谁也没想到,晋王会主动请缨去打大夏。 这可是先前端王被贬谪时,陛下最初发布的旨意! 晋王难道要放弃皇位的争夺,去当一名武将吗? 此刻,众多臣子连声劝导:“殿下不可!您金尊玉贵,沙场上刀枪无眼,您怎可以身犯险?” 一边的裴宣亦眸中闪过思索之色。 去边疆? 莫非,真打算从边疆起事?他表示怀疑。且依照皇帝的秉性,他既然打算将晋王作为皇储培养,就不会轻易让他接触兵权。 兵权一事,表面是发配,其实是为君者的大忌。当日发配端王,是因为那时陛下想保全这个被放弃的儿子的性命,无形间,也牺牲了另一位会登上大宝的儿子的利益——等新君更迭,手握兵权的亲王定然是大患。 晋王却不应答,只抬头看着皇帝。 上首的皇帝眯了眯眼睛,良久,叹息了一声:“我儿至孝,只是此时是你母妃一念之差,与你无关,自然也用不着你赎罪。” “就依诸臣所言,废除苏氏贵妃之位,从即日起贬为庶人,且终生不可再入皇室玉牒。” 断绝了苏氏成为皇太后扬眉吐气的可能性,可同样的,皇帝亦没有答应将晋王记在中宫名下。 看起来,晋王似乎满盘皆输了。 第76章 暗流 ◎南边的一些城池,出现了大面积的雪灾◎ 仙安观一事, 似乎就这样一锤定音。 贵妃被贬为庶人的消息传到宫外,京都百姓们热闹了好一阵子,茶余饭后, 那些精怪的故事在说书先生口中被编得越发离奇,总归到最后一句, 逃不脱一句“妖妃被打入冷宫,大快人心”。 只是这样的处罚总比不得伏诛听起来畅快。但皇帝没说让苏氏死,那些御史也不敢贸然提这个字眼, 留全苏氏一条性命, 对大多数人而言, 未必不是好事——最起码, 没有彻底得罪死了晋王。 在这关头, 晋王府意外身故了一位姓苏的侧妃,倒是没太多人在意——唯有倒了一面大靠山的苏家,巴巴地又送进去一个女儿, 美名其曰让亲生姨母伺候小郡主, 总是更妥帖。 晋王依旧温和地收下了这位美人做侍妾,却是不曾宠幸, 权当一位金尊玉贵的小姐在府里头养着, 没有僭越之举。听人说,是对故去的苏侧妃十分挂念,日夜难安的缘故。 自此,作为废妃之子的晋王似乎就蛰伏了起来, 低调安稳地在六部观政,并不多指手画脚, 偶有进宫, 也是给皇帝和太后请安, 不曾特意去见过苏氏。 …… 对此,裴宣与明舒并未心存侥幸。 对苏氏被降罪一事,晋王表现得太平淡太懦弱,全然像个只知尊君亲父的孝子,而非野心勃勃意图夺嫡的皇子——至于金銮殿之上,提出记在皇后名下一事,他们都瞧得出,不过是一个幌子,成与不成,众人心里都有数。 昔日皇后失宠,于中宫闭门不出,苏氏可吹了不少的枕边风,对皇后使了不少绊子。如今仇人蒙难,不落井下石就算体面,又怎么可能给晋王嫡子的名分,将一身荣宠系于晋王的知恩图报上? 无论是吴家还是皇后,都万万不可能答应此事。 若吴家真有心投靠晋王,前些时日也不会往宫里送那么多年轻妃嫔了——分明是打的趁着皇帝体力尚佳,后宫里再生一个皇子出来的主意! 此间事了,静纯不再东躲西藏,找了个时间上门来和二人道谢。明舒也特意帮忙请了太医院的太医,仔细瞧过了她师傅的病症,却原来是被人不断下药,这才缠绵病榻许久,终日浑浑噩噩。 静纯一听就红了眼睛,却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没过几日,便来了信告知她们准备打道回府,不在京都多留了——心中的圣地仙安观如此不堪,静纯的师傅一面心惊胆战京城居大不易,一面也对静纯受此磨难心怀愧疚,自是一日都不想多待。 明舒也不多挽留,送了师徒二人一些盘缠,便告别了她们。 她本是想送到城门的,只是裴宣想她安生在家里养胎,不要再轻易出门,这才罢了。 在表面风平浪静之下,日子一天天过去,明舒的肚子也显了怀,自是瞒不住了,便也在一日联合太医,告知了裴陆两家的亲长和一些亲近的朋友。 高氏自那一日过后,便抱病不出,也没让明舒晨昏定省,立做婆婆的规矩。听到消息,着人送来了一些安胎的药材和一对婴孩的赤银项链和镯子,模样倒是可爱又精致。 针线上也是紧赶慢赶地出了许多孩子穿的小衣裳,送到明舒面前让她挑选过目。 三婶娘程氏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坐了马车过来,拉着明舒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笑得有些感慨:“你归宁那日就觉得脸有些圆了,还当是姑爷宠着你将你喂的,没曾想,是肚子里揣了一块儿……” 明舒讪讪地笑。 这孩子毕竟是在婚前就有的,旁人的话她都不怎么在意,只是瞧见了陆家长辈,难免就有些心虚和内疚,觉得是否辱没了陆家的名声。 程氏哪里不知她的想法,拍了拍她的手:“这是好事,你公公婆婆都没说什么,哪里还要你担心我们娘家人?你叔父知道了也很高兴,我倒是觉得,你年纪小了些,生产的时候,怕是要吃苦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