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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审么? 外头可有这么多百姓看着呢? 师爷见他不语,怕这新来的愣头青不知事情轻重,忙小声提醒道:“大人,这国师很得贵妃娘娘看重,不是一般人……得罪了他,怕是影响大人将来的仕途。” 京兆尹微微叹息,亦低声道:“审都不审直接将人放了,岂不是直接坐实了他不一般。到那时,外头传得风风雨雨有鼻子有眼的,可比不审严重多了。” 师爷愣了愣。 好像有道理。 又听京兆尹道:“照你的了解,国师可能干那种事么?” 师爷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开玩笑,国师要真是这种yin邪之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小尼姑模样也不过是清秀,算不得绝色,为这样的女人冒这种险,他觉得不可能。况且,国师平日里还是很仙风道骨的。 “那不就得了。审理一下,发现是误会,才能了结这莫须有的风波。杜平啊,堵不如疏,你要记着这一点。”京兆尹语重心长地道。 杜师爷点点头:“大人教诲得是。” 到此刻,他才有点敬佩起这位新上任的府尹大人起来。 京兆尹将手下忽悠了一通,眸光微微闪烁。他在地方上是什么样的人,陛下不会不知道,偏偏调了他入京,还曾专门找他说过话,可见,陛下是要他稳定京都,而不是像前头那个只知道谄媚贵人的懦夫,连宰相门前的管事都不敢动。 他是一柄剑,所以,他就要当胆大包天的青天。 至于贵妃那头,倒无需太顾忌。陛下没有准备放权的意思,甚至还在不断培植新的孤臣,可见,那位还有的等。 念头一定,京兆尹轻咳一声,一拍惊堂木:“升堂!堂下所跪何人,因何事而击鼓?” 寿清震惊地看向杜师爷,后者却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安心。 杜师爷心头暗想:照大人的说法,若能安然无恙地将此人摘出来,国师该感恩才是。 见状,寿清压下心头的烦躁,凝眉不语。 有几个胆子大的山民便纷纷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道瞧见他二人拉拉扯扯地从小门出来,又道瞧见那宅子里面火光冲天,不知是不是有人被烧死了…… 京兆尹听得头痛,道:“你们谁是苦主?叫本官听谁的好?” 山民们闻声互相对视,旋即不由自主地都退了一步。 苦主?他们算吗?好像不算吧。 他们就是侠肝义胆,路见不平而已。 退避过后,一个面色黝黑的小伙子又被显了出来。他闷闷地道:“禀大人,草民觉得这道士在山上放火是想炼邪丹!我们都是苦主!” 成灵本战战兢兢的,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又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看着老实巴交,和他爹给自己安上了救命恩人的帽子,结果这关头就属他跳得最欢,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志怪杂谈看多了吧! 她气得涨红了脸,下意识地反驳:“休要胡说,不过是丹炉意外起火,什么邪丹!”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哗然:“还真是在炼丹啊!” “这道士,怎么跑人家家里去炼丹了?” 寿清眉心一跳,暗骂那成灵愚蠢至极。 原本只需要撇清他们之间并无通jian之事便是,偏偏要扯什么丹炉,岂非很容易牵扯到他们的大事上去? 果然,闻言,京兆尹眯了眯眼睛,询问道:“道长,你缘何在人家家里炼丹?你与这还俗的僧尼,又有何关联?” 寿清心里直叹气,想了想,编造道:“这后山上有许多灵药,贫道采了些药草,途中不慎受伤,见这户人家家里有丹炉,便借用一二,想着炼成或可尽快治好伤。谁知这丹炉是个不顶用的,炼到一半就炸了,反倒让伤势更重了……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怕贫道赖上他们,便急着赶走贫道罢了……” 其中真假参半,这寿清讲得有声有色,一些后来的京都大街上的百姓,倒是有几分信服。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拉拉扯扯,是怕碰瓷啊……哈哈。” 但也有人心存疑虑:“欸?刚才是不是从那宅子里跑出来一个女人,说这道士炼邪丹?人呢?” “没瞧见啊。” 堂下的寿清目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方才回头看得分明,仙安观的人听到动静,将偷跑出来的静南抓回去了。现下没有苦主,静南的事,且翻不起风浪来。 看到了那一幕的百姓都在低声交谈,可他们多少也知晓了,这府尹老爷是要听苦主的话的,讲证据讲人证的,也没敢冒头说这件事。 京兆尹微微敛眉,问成灵:“事实当真如此么?” 成灵忙不迭点头,装出惭愧的神情:“确实是我家丹炉年久失修,我夫君又想赚这道士几个钱……” 有人鄙夷。这尼姑还俗之后,竟也是一身的铜臭气,也不干什么好事。 不过这些显然不能成为京兆尹扣押他们的理由,听了这一通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京兆尹只觉得白费他半夜被人叫起来的精神了,他没好气地开口:“既然都是一场误会,那本官宣布堂下二人无罪,退堂……” 寿清大松一口气,正准备站起身来,却听外头一阵喧哗,有人忽地从拥挤的百姓当中分出一条道来。 来人身量修长,绯红的飞鱼服,外系玄色大氅,眉眼尽显锋芒,他一进来,满堂俱静,却见来人看着地上跪的寿清,眼中有意味不明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