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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也不是将就的人,现下也没道理因妻子有孕,不能行房,便坏了自己的原则,随意让什么猫儿狗儿的都能进他的屋。 他不需要她忍着心痛装大度,这种事,并非不能忍受。只是每每和她待在一块儿,他便容易变得难以自持罢了。至于旁的人,在他眼里,都没什么吸引力。 明舒抿着唇去抱他的颈子,将下巴抵在他肩头,低声道:“我……我不想让你母亲不喜欢我,所以她在宫宴上说的话,我没有反驳……可是,为什么她可以喜欢高家表小姐,喜欢晏如,偏偏就不待见我呢?我不是她中意的儿媳妇,是么?” 她原本也没觉得多么委屈,可今日下来,一而再再而三的事,还是让她升起了挫败感。 往日里,她也是最讨长辈喜欢的孩子,怎么出嫁了,便变成这样了呢?是她越来越倒退了么? 裴宣默然地抚着她柔顺的青丝,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好一会儿,才苦笑了一声:“她哪里有什么中意的儿媳妇呢?我长到这个年岁,不主动提起,她也从来没有替我相看人家的心思……反倒是排在后头的康哥儿,什么东西都置办了齐全,若有哪家的姑娘点头应下,国公府能立刻欢欢喜喜地半亲事。” 明舒鲜少听到他用这么落寞的语气说一件事。 她心脏疼得微微一缩。 高氏,为何会对他这么不上心呢?明明都是亲儿子,偏心可以偏成这样么?难道,仅仅是因为裴康不上进,是有名的纨绔,前途难料,还是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她头一回觉得沉重得难以用言语来安慰别人——爹娘的偏爱与否,是最难以改变的人心。当日的淮南王之于卫闵儿,也带来了无法愈合的伤害。 裴宣即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可幼时的他,少年时的他,不也只是个渴望爹娘认可与偏爱的孩子吗? 若非想要的几乎难以得到,他也不会肯以身犯险,用救驾之功搏一个锦绣辉煌却步步惊心的前程吧? 但他成为了府里最出息的孩子,似乎还是于事无补——高氏如今倒是看重他,但比起亲儿子,似乎更热衷于娘家的利益,自己的利益。所以,有了晏如,又有了高蘅丹,其目的,不都是想更好地掌控这个儿子么? 而这些,是和疼爱没有半分关联的事。 然裴宣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很快便收敛了低落的情绪,道:“是以你不必自我怀疑,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我母亲她……本就没有爱屋及乌的源头。” 若真是对他疼爱,见他这样护着他心爱之人,她又怎会没有半点顾忌地想施威于她呢?她今日受的那些委屈,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 说是他不够招人喜欢,还差不多。 裴宣有些自嘲地想着。 明舒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她默然地从他怀里退开了些,在他怔愣的眼神里,将他宽大的手掌抵在她的小腹上,笑盈盈地望着他:“那你也不要自我怀疑。你很好,若是你不好,我也不会愿意嫁给你,还同你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 她认真地看着他:“所以你也要接着对我好,对这个孩子好。等它长大了懂事了,也会觉得你很好。我们是一家人,说的话自然最有信服力。” 裴宣的手掌隔着她的衣料,依稀能感受到里面微弱的动静,一晃而过,似有似无。 他垂眸笑了笑,脸上的落寞一扫而空。 他已经过了那个渴望着疼爱才能不哭泣的年纪了,现在,明舒是在告诉他,他足够好,好到始终被人需要。她无比需要他,她腹中的孩儿也无比需要他。 裴宣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额头,眼里满是爱怜。 “好,我会一直对你好,等它出来,也对它很好。不过,不会越过对你去。” “瞧你说的,我会同一个孩子置气么?还是我自个儿生的孩子!” “那可不见得!”他促狭地笑笑,叹息一声:“指不定那时候就要哭着闹着,说我只喜欢孩子不喜欢你了……哦,我记起来了,你方才不就说过这样的话?倒不用等来日,原来如今就是个会同孩子争宠的娇姐儿!” 那娇虚甜软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来:“哼!还不是你,同我置气的时候不见你走慢些,我走在前头了,倒怕走快了伤着你的孩子!” 还对这人捏着她的短处便不依不饶的情态斤斤计较着。 他微怔,朗笑道:“我的错,原是没想到,夫人娇娇小小,哪里能赶得上我的步子?” 她一听,顿时羞恼地就要来挠他。 裴宣一副束手就擒任凭发落的模样,嘴里却低声道:“夫人可小心些,挠在脖子上脸上,被人瞧见了,我出去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 夕阳西斜,两人眉眼里都漾着柔软,闹作一团。紧拥的光影里,缓缓流淌着静谧与温情。 第68章 秘辛 ◎唯有她们主仆知晓的一道伤疤,一个秘辛◎ 隔日, 仙安居的和敬师太登门拜访。 高氏特意让人来喊陆明舒出去一同见客。 明舒跟着高氏房里的翠容,一路上从她口中打听了不少事。高氏也是笃信佛法的,只是不像前淮南王妃齐氏那般不理世事, 这一点明舒一早就知道,只是她不知晓, 高氏和仙安观的人素来也走得近。 每每有身子不爽利治不出什么成效的时候,往往都会请和敬师太上门来。据说裴康小时候受了惊吓,高氏也请过和敬师太来烧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