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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他,生生挨了这一记,算是无妄之灾。 不顾她的小声抗议,裴宣笑着继续吻她的面颊,眸光里浓厚的戾气一闪而逝。 原来没准备赶尽杀绝,如今看来,倒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 京都最近风起云涌,不算太平。 端王一脉展露出了强大的实力和圣宠,越来越多的官员选择投靠这一脉,上至阁老重臣,下到宫里洒扫的小太监,都纷纷向端王示好。隐隐之中,好像认定了端王能继承大统似的。 而往日里和端王争得你死我活的晋王,好像被手下人接二连三的背叛打得措手不及,一时变得无比低调,朝堂上简直变成了端王一脉的一言堂。 而坐拥了大批官员的端王一脉,似乎一日日变得臃肿起来。或是无暇顾及,或是机构层次不分明,竟是渐渐开始惹是生非起来。 一位端王府的府吏的亲戚,打着王府的名号,强占民女,欺行霸市,被那女子的爹一纸诉状告到了京兆尹衙门,然,京兆尹却以证据不足为由,三言两语打发了那可怜的百姓,一副拒不接案的态度。 这下子,端王手下的官员一时间个个心思涌动——连端王府的狗都能成为一方霸主,何况他们这些有名有姓的官员?从前不敢踏过的界,仗着法不责众,别人能做我也能做的心思,闹得京都一片乱糟糟的。 端王起初还能约束几分,觉得是晋王派了jian细到他这一脉,故意败坏他的名声。可看来看去,最后闹事的绝大多数竟然还是最初追随他的老臣,这一下子,顿时变得为难起来——罚是不能罚的,否则,后来者岂非有兔死狐悲之感? 他心惊胆战地等了几日,见朝堂上竟然没有御史参奏,一颗心慢慢地也放了下来。只要不达天听,那都好说,他慢慢敲打也就是了。 皇宫中。 胡奇心惊胆战地让自家徒弟进去给皇帝奉茶,自己缩到了一边。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里面茶盏碎裂,胡宗权白着一张脸连滚带爬地出来,衣服上全是茶水,可怜巴巴地道:“师父……” 胡奇面色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给他塞了一包碎银子,这才猫着腰小心地进去了。 自打罚了裴宣,皇帝简直没有一天心气儿是顺的。依譁 老二低调了几天,再出现,竟就变得猖狂起来,大肆地招兵买马,他还没死呢! 这些老臣也是一个个瞎了眼了,连他那个四儿子,都莫名其妙地暂避锋芒,龟缩在了自家王府里,瞧这情形,简直就像他已经当着天下人的面给老二册封太子了一样。 这也就罢了,锦衣卫那群人,没了裴宣,也开始畏畏缩缩,不敢进宫禀报——老二那些手下干的混账事,他如今都得七拐八绕地才能听说了! 此刻,他倒真信了,大概裴宣当日进宫参老二一本,也是因为手底下人对老二太不满。如今他压下了裴宣,那头人一面畏惧,一面又怨恨老二,索性就不好好办差了! 混帐东西,他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 胡奇在一边战战兢兢地看着,觉得皇帝这状态十分危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贵妃娘娘说宫里做了您最爱的金玉满堂,请您过去用膳。” 闻言,皇帝怒气稍滞,想了想,叹息道:“摆驾永和宫。” 胡奇大松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 还好,宫里这头还有贵妃娘娘顶着呢。 …… 舆车到了永和宫,宫女们欣喜着正要去禀报,皇帝却摆了摆手,负手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便是微微一愣。 往日里,永和宫都是最凉爽的地界,他每每进门,都觉得心旷神怡。怎么今日,这热浪扑得他这么难受? 今年夏日这么热了吗? 苏贵妃穿了一件绡纱裙子,此刻七八个宫女围着,在给她打扇子,她犹觉得酷热,气得胸脯起伏:“没用的东西,本宫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本宫还承托圣意掌管六宫呢,连一些冰都被人抢走,明日,干脆把本宫的贵妃服制剥下来,给顾氏穿得了!” 皇帝站在翡翠珠帘下,望着那帘子上拳头大小,绿汪汪的翡翠狮子,微微愣神。 这宫里的人,竟然已经开始这样讨好贤妃了吗? 他拨给贵妃的冰,可是从他这里出的份例。 胡奇则心惊胆战地看着贵妃怒骂贤妃,擦了一把汗:这,这是赶巧了吗?不过,陛下好像也没有责怪或是不满贵妃这副泼妇作态的样子。 他脚下动了动,有了些动静,屋里人便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苏贵妃面色微变,急忙出来相迎:“陛下来了?” “来人,快给陛下奉茶奉点心。” 招呼着宫里的人动起来,却是绝口不提方才抱怨之事。 皇帝不太习惯,拧着眉头拉着她的手:“爱妃,你宫里的冰……” 苏贵妃眸光闪烁,像是不知他在这里听了多久,迟疑了一下道:“陛下别多想,臣妾这里的冰够用。采苓,快去取些冰来,热着了陛下可怎么好?”又柔声解释道:“陛下,是国师说,这宫里冰用多了,容易体寒,对臣妾身子不好,臣妾这才没多用。”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样的话,他也说过数次,可她从来是不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