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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时隔许久,李星河居然又会对沈图南这么笃定的说出这句话。 你不是那种人。 这一次,他在李星河心里,又不是什么样子的人? 于是,沈图南像是少年时,那个细雨蝉鸣的夏日一样,看着李星河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同样的,李星河不需要怎么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他说:“你的工作室还开在临安呢。你能跑到哪儿去,和尚走了,庙还在呢。况且你热爱你现在的工作,工作室里也不止你一个人,如果你走了丁蕊他们就失业了。你不是那么没有责任心的人。不会因为那么点儿钱就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的。” 还不错。 起码现在,他在李星河心里的形象终于不再是一个笨蛋小孩了,变成了一个负责任的好人。总归是个正面的形象。 但这还不是沈图南想要的答案。 他想要李星河信任他,但不是因为这些原因信任他。 沈图南抱着画板,叼着一支画笔,盯着十里钱塘发呆。距离他离开那天已经过了很久。他还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沈图南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有耐心,可以细水长流的掰弯一个直男。先和对方做朋友,然后做兄弟,然后润物无声打入对方的生活,通过习惯也好,荷尔蒙也好,心动也好,总归结果是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他现在刚刚开了个头,沈图南就觉得自己有点儿等不及了。喜欢的人就在跟前,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能看不能碰,太磨人了。 他们已经快要三十了。李星河现在是单身,不代表他一直是单身。沈图南现在觉得,书里写的那些细水长流根本就是一个蠢办法。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沈图南找不到一个适合开口的契机。反倒是卡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图南在钱塘边儿上坐了一下午,画册中钱塘风光一张没有增加,反倒是多了许多李星河的画像。这个人已经到了可以影响到自己工作生活的地步。 如果他毕业之后,一直没有遇到李星河,他可以顺顺利利的把人忘掉,沉醉在他自己的灯红酒绿中,过他自己的生活。 年华逝去,他就是模糊记忆深处的一抹白月光,偶尔拿出来追忆缅怀一下罢了。 沈图南暗暗下决心,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改变一下两个人现在纯室友的关系。刚生出了这个想法,没过几天,他就坐不住了。 李星河来接他的时候,沈图南在他的衣服上闻到了一股知名品牌的女士香水味道,并且在副驾驶的车座低下,见到了一支口红。 很温柔的粉调豆沙色。 第二十四章 哇偶~停电了欸 淡妆浓抹总相宜。那一管烟粉豆沙的唇釉,盛在磨砂半透明的唇釉管里。端庄温柔的就如同三月雨后,朦胧又诗意的雾罩钱塘。沈图南的丰富想象力甚至让他仅仅是通过一管唇釉,就在脑海里凭空编造了一个柔软知意的江南水乡姑娘。 李星河说知道他今天会回来住,提前预定了他喜欢的芝士流心蛋糕。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车里只有沈图南一个人,李星河已经下了车去店里提蛋糕。 年底的临安温度已经变得很低了,湿寒冷气无孔不入的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南方的冷,同北方呼啸连天,像是风在抽人耳光子的那种冷很不一样。温温润润的,初一感受还不觉得有多冷,慢慢的,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寒意刺骨,很难再捂暖和过来了。 低温夹杂着湿意,将人裹挟入冬季的萧瑟。 车里开足了暖风空调,李星河怕他会冷,还在车里备了一条灰色的毛毯。还有一个小小的充电式暖手蛋。 粉红色的。 沈图南的心情原本是很好的。直到他弯腰系鞋带的时候,无意间摸到了车座地下的唇釉。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车里温暖的空气中所浮动的淡淡馨香并不是李星河最常用的那一款香型。 那是掺杂其中,另一款气味香甜的香型。 现在,他不再确定毛毯和暖手蛋是不是李星河专门为他而准备的了。寒冷叩开了车门,驱散了温暖,让沈图南难以遏制的浑身发冷。 他捏着那管唇釉难得有些不知所措。以往情场中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和豪气此时此刻都被他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所有游刃有余,所有十拿九稳,在这一刻都变得不确定起来。感情里的技巧,在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似乎全都失去了它原本应有的作用。 沈图南还没想好要怎么办的时候,李星河已经提着那款特别预定的芝士流心蛋糕回来了。 沈图南的余光通过后视镜瞥到了走过来的李星河,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只是飞快的将唇釉胡乱塞进了衣服的口袋中。 他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掩饰什么。 不管唇釉的主人是不小心将东西掉在车里的,还是故意遗落,都有可能成为一个信号,沈图南想都不想就其掩藏了起来。 连这样做有没有用,他都没有思考。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藏起来,就不会节外横枝生出来了。 “给!刚刚烤出来,还热乎着呢。”李星河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将香味扑鼻的小蛋糕塞进沈图南的手里。 那块芝士流心蛋糕其实很小,连巴掌大都没有,被放在一个小小的精致无比的蛋糕盒子里,上面没有多于的赘饰,单调得很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