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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立即垂目好好自省着,没看到陈敛愈发沉深的眸光。 陈敛淡淡盯看着她,片刻后,忽而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姜娆头顶,“娆儿方才说得明明一点没错,何来乱说话一语?人的确生来就分为三六九等,卑贱之人生于烂泥之中,伏膝乞怜,尊贵之人站在高处云端,施舍同情,娆儿你那不是短视,而是太心软,实话而已,有什么不能说。” 姜娆眼睫颤了颤,她不安地攥紧小拳,一边不停摇着头,一边扭身往陈敛怀里钻,她嘴上坚决反驳着,“反正你不是卑贱之人,你不是。” “娆儿却是高处最洁白无瑕的那朵云。”他回道。 姜娆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力抱紧他,她努力与他亲近,似乎是想要以此证明什么。 陈敛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我没什么怨的。”陈敛嘴边勾了一抹极淡的笑,随即又很快隐了下去,他顿了顿,接着贴近姜娆的耳廓边,一口咬了上去。 “因为最触不可及的那朵云,已经被我染污了。” 云泥既分离不开,他便要亲手捧她上更高之处,他要浩瀚碧空作她影,更要万千星辰成她之陪衬。 她诱了他,他舍不掉,那便绝地倾覆,尘泥化石,积垒成山,待高峰入云,威威耸立之时,他将是她唯一的依存。 …… 桥郡野山。 一间破败草房里,杨劲被束住手脚,伏倒瘫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那身躯终于动了动,杨劲艰难抬眼,眼里刚见亮光,便顿觉一阵闷痛从脑后传来。 他“嘶”了一声,正要抬手去摸,却发现手脚都被粗绳牢牢捆住,他当即皱了下眉,环视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困在了这间茅屋里,外面夜风呼啸,室内满满漆黑,他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 这时,房间另一角落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响,杨劲谨慎皱眉,立即警惕望过去,确定那里还有一人。 “谁在那?”他威呵了一声。 对面立即不敢再动,反应了一下才如释重负地艰涩回答,“掌柜,我是胡生啊,我们回来路上被山匪给绑了……” 杨劲脑袋连连胀痛不已,经店伙计一提醒,他总算将事情大概想了起来。 那日,他将客店的旅客们送到渡口中转,回来路上正要去临县装粮,不料中途却遇到一伙拦路山匪,对方蛮不讲理,不仅抢下财物银两,还非要霸道劫人,最终他们两人寡不敌众,被土匪打晕后连人带车一起送上了山。 上山后,他中途倒是清醒过一次,只是当时鲁莽,一睁眼便又与那帮山匪起了正面冲突,他当时刚刚才醒哪里有什么力气,硬碰硬根本没有胜算,以至争斗过程中脑袋被一年轻少年狠狠击中,对方力气用在实处,杨劲当即两眼一黑,意识昏昏沉沉,直到此刻才再次苏醒。 杨劲这次醒来不敢再轻举妄动,此刻深夜正是逃跑好时机,不可再像先前那般莽撞,他和胡生小心翼翼凑到一起,从窗板边缘寻到一个突出的铆钉,慢慢磨蹭着,仔细割开身后束手的麻绳,费了一番功夫两人终于暂得了解脱。 胡生透着木窗往外环顾了下,这才放低声音,小声开口,“掌柜的,我说这伙贼人好生奇怪,咱们运粮的银子上次就提前付定了,这次只是去将货物拉回,身上带着的不过是些碎银,值不了多少钱,他们何必大费周章把咱们劫到山里来呢?若他们单纯是阎王索命,还不如直接在山下给个痛快来得方便,何至于费这把力气,我倒觉得他们更像是为了困住我们,只是不明白用意为何,我们平民小百姓,老老实实开店求个安稳,何故招惹到这群阎王索命鬼。” 胡生机灵,脑子一向转得快,杨劲还没琢磨透的前后因果,倒是率先被他给纠结明白了,胡生这话也适时提醒了杨劲,此番被困已有数日,客栈只有娘子一人打理,恐怕早已力不从心,他突然失踪,想必娘子更是忧心忡忡寝食难安,思及此,他浓眉深拧,心中烦躁不已,恨不得立即狠狠教训这伙贼人一顿。 只是他虽力大无穷,可到底在人数上吃过了亏,为了早日回家抚慰娘子,他咬咬牙终是忍下了这口气。 杨劲仔细观察了下四周,然后开口对胡生说,“门口看守的人都在西墙背靠着睡觉,我们待会小心撬开锁,然后从东面下山,我看那边都是大片的灌木丛,好歹能有个掩身之处。” “好,就听掌柜的!” 两人很快达成一致,趁着窗外布谷鸟一声鸣啼,他们动作迅速,借着动静立即拔下窗棂边框处的那颗铆钉,铁钉细长恰好能通进铜锁。杨劲额头冒出薄薄的一层汗,却根本无暇顾及,只能专心撬锁,功夫不负有心人,汗水掉落衣襟的瞬间,木门咯吱一声,开了。 这道沉闷的开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其突兀,也瞬间惊得他们两人脚下一顿,杨劲抬眼去看守门人的动向,发现他们睡得很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们动作迅速翻过东墙又往外走,果然发现了那条记忆中的小路,这就是他们来时的路线。 就在两人以为轻松出逃成功之时,周围突然通亮起来,一群人手攥着火把,突然从四周窜靠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之前那个手法狠厉,敲晕杨劲的少年,此刻目光冷冷的从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走到最前来,看得出来,周围人对他很尊重,少年冷漠抬眼将他们上下打量,然后语气不屑地说了句,“你们以为自己这么容易就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