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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让他有些眩晕,那些额外的杂音褪去, 宋成园的声音格外清晰起来。 “护城大阵是梁方绘的,只要不动用阵法, 就不会被他察觉, 剩下的,就等阵考再次开考就可以了。” 瑾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脚步放轻, 慢慢地靠近那个小巷, 贴在墙壁旁。 “梁方现在抓进去了一大票人, 到阵考的时候必然要抽出人手在逐鹿阵境看护, 那时候也必然是南边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宋成园说完这句话后,小巷便安静下来。 瑾石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他的手上掐了个传讯符,又等了一会, 那小巷子依然没有声音, 就仿佛他听到的那两句是幻听一般。 终于,瑾石咬了咬牙, 把传讯符放走,然后再偷偷探头, 却不期然地撞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他看到宋成园手上拿着他那本该飞向绘阵司的传讯符, 冷声道:“就是他, 带回去。” 是陷阱?! 瑾石反应过来捏了个攻击阵法,但阵法还没成型,下一刻,他感觉脖颈一痛,瞬间陷入了黑暗。 “哒、哒、哒。” 规律的敲击声传来,瑾石迷迷糊糊地动了下,却发现自己好像被束缚住,哪也动不了。 他猛然惊醒,眼前却一片模糊,脖子后隐隐传来钝痛,那一直环绕在耳边的“哒哒”声停了下来。 思绪全部回涌大脑,他想起来了,自己晕厥过去之前,看到了宋成园! 宋成园还劫持了自己本来发向绘阵司的传讯符! 那……他现在是…… “醒了?” 一个声音问道。 瑾石僵住,冬日带着碎冰的冰冷池水浸透衣服,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肺里的气体慢慢减少,抬头只能看到被冰层隔开的扭曲的吉祥如意阵的金色烟花。 这骤然冲上脑海的回忆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是他一直想遗忘的冬天,一直想忘却的冰冷恐惧。 文王徐允! “呵,”他听到徐允笑了一声,“还这么怕我啊。” 瑾石的眼前被蒙了布,他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不说话?”徐允心情很好地问道,“故人相见,难道你就没什么嫏袱表示吗?” 瑾石稳住自己的心神,他的手有些冰凉。 “殿下,”宋成园的声音说道,“正事要紧。” 听到宋成园声音的瑾石稍稍有些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宋成园会刺杀国师、投奔徐允,但瑾石知道,宋成园对自己没有恶意。 徐允妥协:“去,给他解开。” 瑾石感觉到有细碎的脚步靠近自己,然后一双手摸上了它的后脑,几番动作后,他眼前的黑布被解了下来。 瑾石慢慢睁开眼睛,他看到一张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脸。 “你是……” 这个人长得十分白净,他没什么感情地看了瑾石一眼,便收起了黑布。 瑾石这才发现,这里是一处溶洞。 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因地势而雕琢成了一方石桌和几个石凳,徐允坐在石凳上,那个给瑾石解黑布之人站在他身后,另一个石凳上坐着宋成园。 徐允不再是之前那养尊处优、意气风发的尊贵少年,他眼神阴翳,皮肤粗糙暗沉,胡茬没有打理,看起来有三十多左右,但瑾石知道,他不过也只比自己大几岁而已。 而宋成园…… 宋成园的面容没什么变化,但整个人在不可避免地开始走向衰老,他的两鬓已经有了白发,眉宇之间是消不下去的川字纹。 最让瑾石感觉心里一痛的,是宋成园的那双眼睛,那曾经用承载着各种无奈、嫌弃和欣喜的目光看过他的眼睛里,此时全是漠然,如死水一样毫无波澜。 他不禁喃喃道:“宋先生……” 宋成园淡淡地看他一眼,然后侧过头,重复了一遍:“殿下,正事要紧。” 正事? 瑾石这才发现,徐允的手里拿着一柄灵执,而手边,是一个十分精美的木质锦盒,刚才他就是用这柄灵执不断地敲着锦盒。 瑾石睁大了眼睛:“涂央?” 看到涂央,他瞬间想起了徐允身后那青年的身份。 那是他九岁被封灵脉的时候,跟在成善身后进来的那个小公公,瑾石记得,他叫—— “敬言,”徐允沉声道,“拿去给他看看。” 敬言从徐允手里低头接过涂央,然后双手捧着涂央到瑾石面前。 瑾石看着那涂央,涂央的尾部坠着金色的星星点点。 刹那间,梁方给瑾石看过的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曾是谢崇旧部的陶柏阳、去向不明的贪墨银钱、消失的锦丽轩老板和带走涂央的司礼监掌印太监。 “你……想解开封灵印。” 瑾石是以陈述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 陶柏阳并不是真正的站对了队,他是谢崇已经确定了大势已去,为徐允东山再起留下来的钉子。 而锦丽轩…… 瑾石想起来了。 这家铺子他并不是在西市第一次知道它。 他第一次听到这铺子的名字,是在谢府。 那时候徐允进来说的第一句话,好像是什么“锦丽轩供的粉有些干,今后不送了”之类的。 所以在西市看到那铺子的时候,他才会觉得在哪里听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