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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摸排巡航都会安排八人两队结成一组,但今年主战场都缺人,加上入冬在即危险性降低,副官便提出更改传统的队制,谁料这一改就改出了问题,问题还处在顶头上司的独生子身上。这位中年男人自从收到消息就一刻也没安宁过,心里七上八下,直打突突。 他一向得聂刚赏识,也深知聂刚脾性,聂刚赏罚分明,从不徇私舞弊,可坏就坏在受伤的人是聂常戎,那事情还能善了吗?副官担心身上这层军皮不保。 越想着,男人更为恐惧,帽檐下已经流汗了,他眨眨眼睛,尽力保持镇定。 聂刚背对着他面向医疗舱,留给男人一个挺阔的背影,让副官看不出他此时所思所想,时间长久地过去,不知道是几十秒还是几分钟,在煎熬的度秒如年后,副官终于听到聂刚开口。 “你提出更改,决定要落实的却是我。” 聂刚叹了口气,道:“要论起来,失职最大的是我这个统帅。” 聂刚踱步走近医疗舱,目光停在聂常戎沉静的睡颜。 副官不敢开口,这话茬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没想好如何圆滑地略过前,他不敢说一个字。 聂刚深知下属的为难,甩甩手道:“你先出去吧,我单独陪陪他。” “… 是。” 副官退下,默默阖上门,房间只剩下聂刚与聂常戎,聂刚站了片刻,坐到了两米外的椅子上。 “还要装睡吗?” 聂刚突然开口。 他靠着椅背,展开立放在一侧的小册子,上面写满了疗养注意事项。 十秒后,聂常戎睁开眼睛,斜看向一侧的聂刚。 “感觉怎么样?” 聂刚快速扫了一眼注意事项,看到末尾将小册合上。 聂常戎眨眨眼,不意外聂刚看出他是装晕。 他在医疗舱打开时意识就回笼了,但他与聂刚关系生疏,无话可说,当时醒转可能又得徒生尴尬,他想等聂刚离开再醒来。 龙生龙凤生凤,儿子精,老子更精,聂常戎只是稍稍动了动眼球就被聂刚发现了端倪。 “还不错。” 聂常戎避无可避,回答道。 这几日一直没睡够整觉,难得在医疗舱躺两天,缺的觉都一并补了回来,体验确实称得上不错。 翻看完的小册子被聂刚重新展开一次,这次他看得极慢,两人俱是不说话,房间里静谧无声。 倏尔,聂刚终于想到一个话题,道:“你救战友立了功,等回去我给你安排。” 聂刚说话时眼神几乎不看向聂常戎,说完这话,小册子已经被他翻起了第三遍,手指几乎要将纸页捻起毛边。 “别安排了。” 聂常戎撑着坐起,“免得落人口舌。” “谁敢!” 聂刚登时浓眉一竖,一拍大腿,“我聂刚行得正坐得端,哪怕你不是我儿子也该领功,咱们堂堂正正,落了谁的口舌!” 聂常戎无甚表情地看着聂刚,显然不想与他争执,应:“那就听您安排。” 聂刚被他这无波无澜的眼神扫着,一股无名火从内脏燃起,他气的倒不是聂常戎,气的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生疏。 聂常戎出生那年正是聂刚大杀四方平步青云的日子,忙得脚不沾尘,见面机会寥寥,原以为晋升机不可失,等孩子再大一些总能亲昵,可等他再回却是赶去夫人的葬礼。 聂常戎当时已经五岁有余,抱着骨灰盒缩在房间的角落,把自己饿了三天,谁来都不给开门。 聂刚心急如焚,一脚把门踹开,这一脚好像就成了关系裂缝的狭口。 聂刚有心亲近,聂常戎拒之门外,他根本不懂得养孩子,磕磕绊绊地将聂常戎带大就像训兵苗。 而让两人关系更为疏远的是聂刚的一次粗心大意。 聂刚回忆至此忽而惊觉,站起身看向病床上的儿子。 两天没有进食全靠营养液,病床上的聂常戎膝弯正抵着腹部。 “是不是饿了?” 聂刚急问。 聂常戎唇色很淡,在聂刚关切的目光下,幅度极小地点头。 聂刚一猜便知,心下急悔。 聂常戎幼时顽劣,常与聂刚的想法相左,聂刚让他往东他必往西,聂刚让他站着他就席地瘫坐。 一次两次尚且容忍,随着聂常戎年岁愈长,聂刚终于无法忍耐,一次爆发后直接将聂常戎送进了荒山训练场。 聂常戎当时十五,聂刚认为他已经具备了作战的能力,但他遗漏了荒山训练场的物资投放,整整一个月聂常戎都未收到补给,杀野物吃草根,不断与恶劣的地理环境抗衡,冬季越来越匮乏的食物令聂常戎晕死在了荒山上,还是身上的生命值低到临界点,警报响起聂刚才急忙前往。 聂常戎晕死前都没肯低个头按下呼救键,聂刚强硬,聂常戎就抵上自己的命更加强硬,自那以后聂刚再也不敢如此,也是自那以后聂常戎再也没法忍受饥饿。 那次要命的训练在聂常戎心里划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寻常人能忍耐的饥饿聂常戎半点也无法忍受。 “等着,我马上!” 聂刚几乎要夺门而出,聂常戎却叫住他。 “父亲,” 聂刚急忙停下,等聂常戎的后半句。 “我的作战服呢?” 聂常戎问。 “这时候管什么作战服!” 聂刚着急,脾气爆,立马呛声。 聂常戎却重复问:“我的作战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