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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温韵骤然打断,她本就因为他勾引师尊以下犯上而恼怒,此刻冼玉不曾表态,顾容景却贸然开口,心里更是不爽了。 “凌儿是玉清道君亲口承诺要领进如意门的,难道你师尊的话都做不得数了?还是说,如今你连他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她字字夹枪带棒,争锋相对。 然而顾容景并没有被她的气势劝退。 “如意门中,不收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方才郑阁主说得很明白,当日因他离开致使宗门凋零,已是不仁不孝。更何况,郑阁主已拜入问机阁,又因此与姜长老结缘,倘若背弃便是不忠不义。于情于理,他都与如意门再无关联。” 顾容景说得冷静分明,“郑阁主,不管前由如何,你离开如意门已是事实。如今再要郑盛凌代父偿还,你可曾想过师尊如何面对,你可曾想过郑盛凌又要如何面对??” 他字字珠玑,一字一句,诘问在心。 姜温韵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郑毅愣了愣,下意识地去看冼玉,师尊虽然不认同顾容景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但也并未露出什么反对的神色。 是了,见到他的时候,师尊脸上不曾高兴。 反而是惊讶与难堪多一些。 他喉咙紧了紧,虽然被浇了一头冷水,但此刻反倒清醒了过来,连忙道歉,“是我只顾着高兴,忘记师——忘记了道君和凌儿的感受。” 他这样说,姜温韵做妻子的,也替他难过了起来,“夫君……” 郑毅抬手止住了她的话。 从心心念念的师尊,突然改口成陌生的道君,郑毅心里不是不难受,但方才顾容景的话也让他明白了,他高高兴兴地一口一个师尊师弟,冼玉却未必能心无芥蒂,与他坦然相处。 他忍下眼底的酸涩,温和笑道:“此次答谢宴也确实匆忙,倒不如就此……” “就此罢了,才是让郑盛凌比死了还难受。” 冼玉忽然开口。 几人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都愣住了。 “我挑选郑盛凌并不为他的家世与门庭,只看他的品性。之前在扶华山,我曾立誓此生唯有容景一个弟子,这话算数。” 他顿了顿,“这件事,自然也算数。” 这话听得面前夫妇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冼玉一锤定音,态度已经表明得清清楚楚,改无可改,倘若这件事不作数,那扶华山上的誓言也做不得数了。 这话,说得就太重了些。 顾容景抿了抿唇,之后再也没有开口。 姜温韵虽然现在看他不顺眼,但是也明白冼玉和那句承诺在顾容景心中的分量,这会儿看着他的神色,又动摇地生出几分可怜些。 郑盛凌全然不知下午的答谢宴险些一变再变,他只知道前脚自己刚出门,后脚父亲就把冼玉请到了听风台。等他好不容易忙完匆匆赶过去时,连人的影子都没瞧见。 回到冼玉住所时,推门却是空荡荡的,兜兜转转几个来回,哪里都见不到人。正当郑盛凌焦急时,冼玉却和顾容景一起回来了。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郑盛凌瞧见他们灰头土脸的模样,一脸震惊,“怎么师父身上全是泥巴?” 衣服上浸泡的水早就在回来的路上干透,顾容景的外衫从沙滩上捡起来时,全是黄土,他也没有精神再去打理,就这样脏扑扑地穿了回来,把郑盛凌吓一跳,还以为他换了个人。 “小凤凰,你先出去吧。” 冼玉道,“我和容景有些话想说。” 他语气温和,脸色也不难看,看着虽然不像是什么坏事,但郑盛凌还是将信将疑。只是冼玉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留下。 “你们有话好好聊,不要吵起来就行。” 郑盛凌帮着隐晦地劝了劝冼玉,心道我这个当徒弟的可真是仁至义尽了,又说,“你们衣服都脏了,我去宝艺楼挑几件,你们以后好歹也是我的师门了,总不能穿得太普通。” 别别扭扭地说完,才终于出门。 冼玉站在窗户边看他一步三回头,怕自己刚走屋里就打起来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不管郑盛凌怎么想,他确实没有责怪顾容景的意思。 “我方才说了那句,你是不是不高兴?” 冼玉落下窗户,回身道。 顾容景并没有理他,把自己那件沾满了黄沙的外衫脱了下来,又背过身去想要脱内衫。 冼玉走过去,按住了他的手。 “不要生气了。” 顾容景背脊挺直,不肯转过去看他。 屋内没有人,只有窗外的蟋蟀在叫。冼玉心跳如鼓,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后抱住了他。 顾容景的肩背很宽阔,冼玉两只手用力搂着都搂不住,更何况他因为不好意思,只虚虚地环着,耳朵就已经热得guntang。 “好了……”他有意求和,声音也软了好几个调,“姜温韵帮了我们许多忙,就算你再怎么看不上郑盛凌,也不该说那样的话。” 父母之债不及子孙,更何况,冼玉虽然觉得这场面尴尬得很,但也没想过要爽约。不谈与他父母的人情旧债,单论他这个人,冼玉还是很喜欢的,不然之前也不会老爱逗他玩了。 “刚才在外面,我话若不说得重一些,难保她心里没有芥蒂。那些话都是为了圆个场面,作不得真的。你也不要再生气,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