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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不定就有奇迹呢? 陆鸣巳不甘心地想。 毕竟……危岚所行之事,在他人眼中,本来就已经近乎于奇迹了。 ——修真界的常识就是,渡劫只能靠修士自己,是没有任何外力可以依赖的。 但危岚做的事,打破了这个定理。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以来,陆鸣巳都沉浸在危岚在眼前烟消云散的那种痛苦之中,唯一清醒的那部分意志,全部用来想办法维持血泪中的残魂不灭……也正是因此,他从未深思过,危岚做的事到底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陆鸣巳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他竟是这么的不了解危岚。 他不清楚危岚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也不清楚危岚是何时起了以命为他挡劫的念头,更不清楚……危岚为什么要这么做。 危岚虽然一直睡在他的枕边,他却好像从未用心去了解过他。 危岚像是已经变成了他的一部分,很多事情不需要陆鸣巳开口,危岚就已经妥帖地解决了。 陆鸣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样的无微不至,可危岚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却从未关心过。 在此之前,陆鸣巳一直以为,危岚的世界只有自己,他会永远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可如果……并非如此呢? 陆鸣巳的额间开始冒出冷汗,手指微微颤抖着。 他努力地去搜索记忆中所有关于危岚的画面,想要说服自己,自己并不是没有关心过危岚,自己并没有那么差劲,他对危岚的感情是真实的,他很了解他…… 他记得,危岚最爱那些花花草草,也格外怀念南疆的树。 所以,当时知道危岚想回南疆之后,他直接派人去南疆移植回了初见时危岚cao控的那种树种在了寝殿周围。 陆鸣巳觉得,危岚对于自己送出的礼物是满意的,所以在那之后,他再没有开过口,说想要回家。 危岚还想回家么? 陆鸣巳不知道。 或者该说,他不关心。 陆鸣巳的心脏撕扯般地钝痛着。 他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对待危岚……那般的慢待,以致于带着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残忍。 危岚看到那些天梧树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喜悦?还是……羞辱? 陆鸣巳不敢继续探究下去了。 第18章 那些树……种在寝殿外的那些天梧树! 陆鸣巳突然想到了什么,骤然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抹压抑不住的亢奋:“我记得,危岚种在寝殿外的那些树……好像很娇贵?”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没去管白夏的反应,径自陷入了沉思。 那些树娇贵得很,在刚移植过来的时候,没过几天就蔫了,好像马上就要枯萎死亡,无论浇上什么仙灵玉液都没有用。后来,是危岚找到了一种特殊的肥料,成功地把那些树养活了。 陆鸣巳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却记得那次他回家的时候,危岚兴奋地对他说,外面的天梧树可以活下来了。 他记得,那天的寝殿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味道,而危岚殊艳的小脸,却透着一种青白的病态,还在他们欢爱的时候晕厥过去…… 如今想来,处处尽是破绽。 以前的他不知道那股味道是什么,可如今的他,却是知道的。 ——那是危岚鲜血的味道。 天劫那天,危岚脱下外袍,那股像是花朵的馥郁芬芳,又仿佛杂糅了草木清香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原来,一直以来,危岚都在用自己的鲜血……养着外面的天梧树。 定期开刀放血,应该很疼吧……? 只不过是一些没有生命的树木罢了,危岚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鸣巳感到心脏在钝钝地痛着,像是有人在上面划了一道口子,每发现一道从未注意过的细节,伤口就疼一次。 他好像很了解危岚,又好像从未了解过他。 陆鸣巳瞳底轻颤,却没让自己的痛苦流露出分毫,而是垂眸屏息,心意更坚。 ——他知道错了,以后,他会好好去倾听危岚的想法,可在那之前,他们要先有以后才行。 “那些树……”陆鸣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他猛地从玉座上站了起来,袍袖轻挥,一句话都未曾解释,而是径自飞往后山。 白夏完全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但是陆鸣巳的状态明显不太正常,她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陆鸣巳出了天极殿就直接御剑飞向后山,没过一会儿,寝殿周围那一圈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就出现在了眼前。 距离危岚出事已经有小半个月了,这些天梧树一直无人照料。 像是为了印证陆鸣巳心底的猜测似的,这些天梧树已经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枯萎,有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完全看不出仅仅在半个月之前,还是枝繁叶盛的模样。 陆鸣巳隔着几丈的距离,直接遥遥一道剑光劈向了树木粗壮的枝干——需两人合抱的树干拦腰折断,顺着斜劈的刀口滑落,而后倒在地上,无数枝杈折断,落叶飘零。 树干断口处渗出了一种墨绿色的汁液,有些浑浊,散发着一种似花似叶的清幽香气。 只是这香气极淡,风一吹,就散在了天地间。 是危岚鲜血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