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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离不开萧祈,周围又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只能盯着对方看。 九五至尊,样貌英俊,气宇轩昂。 可惜不行。 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给了萧祈皇位和无上荣耀,却拿走了身为男人最根本的东西。 “朕脸上有花?” 苏言风收回目光:“臣无聊。” 桌上除了奏表还是奏表,萧祈吩咐李忠盛:“拿几本医书来。” “医”字咬得格外重。 苏言风假装听不懂:“谢皇上。” 子时过半,看了一天医书的苏言风眨眨酸涩的眼睛,扭头看了眼还在批阅奏表的萧祈,由衷佩服。 真该让那些上奏表的大臣看看他们的君主是如何通宵达旦、夜以继日的。 一天一夜不过十二个时辰,萧祈十个时辰都扑在朝政上。有这样的君主,还有什么不满意。 烛火映着萧祈的脸庞,给冷硬的眉眼镀上一层温柔。苏言风细细端详着,忽然觉得,萧国独大乃是情理之中。 三位君主,一位比一位勤政。 而眼前这个男人,肩负前人遗志。定会统一四国。真正成为天下之主。 “困了就去睡。”萧祈头也不抬。 “不困。”苏言风单手托腮,面朝萧祈,“臣想陪着皇上。” 一炷香没到,便困的东倒西歪。终是没抗住侵袭而来的浓重睡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耳畔是均匀的呼吸声。不用看也知道睡得多香。 萧祈低声道:“将朕的大氅拿来。” 候在一旁的李忠盛立刻从衣架上摘下大氅。萧祈接过,盖在苏言风身上。轻轻掖严。目光在他的脸上逗留片刻,继续看奏表。 全部处理完已是亥时。苏言风还在睡。两下一对比,反而是萧祈这个当皇帝的更辛苦。 正德殿内的烛火一一熄灭。 萧祈抱着“人形粽子”走入无边、寒冷的夜色中。一块白色衣摆从黑色大氅中溜出来,迎风荡起。 太监们抬着空荡荡的龙辇跟在后头,一直跟到朝露殿。 翌日,苏言风又睡到日上三竿。正坐在榻上发懵,殿门打开,李忠盛走进来,朝苏言风行了个礼。 “皇上又让我陪膳?”说着,就打个呵欠,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看来我醒的还挺是时候。” 李忠盛忍俊不禁:“离用午膳还早。皇上今日召见使臣,贵妃不必去了。这件大氅皇上让奴才给您。” 苏言风过了迷糊劲儿,整个人清醒不少,看到李忠盛手里的大氅:“皇上的?” 李忠盛点头:“皇上说衣服上有信香,您穿在身上能舒服些。” 檀香味馥郁充盈。两人都不知道,这是萧祈努力一早上的结果。 苏言风接过来,脸埋在毛毛里,狠狠吸了一口:“替我谢谢皇上。” 倒也并非传言中的冷血无情。这不挺有人情味儿的。知道他身上疼,就把沾了信香的大氅给他。 “皇上还说,寝殿里的书您可以随意看。权当解闷。” 传达完圣意,李忠盛没多留,赶回正德殿伴驾。 苏言风披着萧祈的大氅,赤脚走到书架前,大致翻看一遍,发现大多都是治国理政的书。 这些书他不能看,容易被做文章。挑了一圈,最后选了本兵书。 推开窗瞄了眼外头,没下雪,还出了太阳。苏言风惦记着红梅盛开的景色,书揣进怀里,直朝梅园走去。 里面没人,只有梅花寂静盛开。 苏言风坐在圆石凳上,打开兵书。 这本兵书以“臣”自述,记录了行军打仗、养兵用兵之道等等。有增删修改,有错字划掉重写的地方,甚至墨蘸太多,滴到纸上的痕迹也有。 跟兵书相比,它更像是一本手记。 如此不完美的东西出现在萧祈的寝殿,苏言风大概猜到是何人所写。 “咯吱咯吱”踩在雪上的独特声音。 苏言风抬起头,错落的梅林间,一抹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这是我兄长写的。”韩云婷站在亭子外,目光落在苏言风手里的书上,“他怕自己战死沙场,便将多年作战经验总结成书。这样即便他死了,也不怕国无良将。” 兄长十六岁参军,六年时间,靠着军功,由无名小卒成为战功赫赫、威名远播的大将军。 作为他的meimei,韩云婷多想和兄长一样,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虽死不悔。 韩云婷不想争宠,不喜荣华。她的心之所向,从来都是马革裹尸的战场,是冰冷坚硬的盔甲,是锋利向前的长枪。 可是为了兄长的安危,为了让皇上放心,她只能困于这深宫之中。一辈子碌碌无为。有志难舒。 女子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悲伤和无力。 苏言风感同身受,晃了晃手里的书:“韩姑娘想看吗?” 这个称呼让韩云婷愣了下,她盯着苏言风,像是在确认什么。半晌,道:“苏公子何必拿我寻开心。这本书兄长亲自呈给皇上,我又如何看得。” “现在不是在我手里么。”苏言风挤挤眼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韩云婷沉默片刻,走过去,朝苏言风伸出手:“那先谢过。” 苏言风将兵书交给她,煞有其事:“你看,我给你放风。” 韩云婷难得笑了下,笑容英气洒脱:“不必。若是皇上问起,就说是我硬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