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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娄越指了指粉房子侧面一条隐秘的窄巷:“ 这位新人好像误会了什么,我需要解释一下,监护登记手续起初是主城里的一项养老福利制度,后来登记的人逐渐年轻化。单身的成年人可以选择信任的朋友作为监护人,享有紧急事项上的签字权,共享单位宿舍的居住权。如果不办的话,宿舍检查时我还得给你另外找房子。现在局势这么紧张,我很难分心。” 冉喻脸颊发热,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条不起眼的小巷子尽头有一间白色小平房,房门口挂着手写的小牌子:监护关系登记处。 冉喻说:“哦,那快走吧,别耽误下午工作。”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小巷子里走,越走头低得越厉害,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衣领里。 看着前面假装无事发生的缩头小冉,娄队长笑得比头顶的阳光还灿烂。然后,他被突然回头的冉喻抓了个正着。 “你是故意的。”冉喻的耳朵还气得发红,但语气听起来还算镇静,“刚才停车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这栋小白房。” “哦?”娄越抿了抿嘴唇,虚心接受指责,“我的错。” 冉喻没再说什么,揉着发烫的耳朵转身走了。娄队长跟着后面,好心地找补道:“其实你想直接去粉房子也可以,婚姻登记确实也有相似的效力。” 冉喻走得更快了,一双长腿几乎晃出了虚影。 娄越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又渐渐消失,像是森林在一阵短暂的大风吹过后恢复了寂静。 粉房子里走出一个探头探脑的年轻女员工,她手里拿着登记表,羡慕又疑惑地看着冉喻的背影,凑到娄越跟前问了几句之前的预约事宜。 娄越表情淡淡的:“取消吧。” 填完了监护关系登记表,冉喻的耳朵退了热,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冉丘的存在感已经消失了。但他知道不能放松警惕,连结是一种太过模糊的感觉,他不知道原理,不明白规律,只能一个人一点点探索。冉喻现在明明处在人群的聚集区,孤独感却强过他在城外独自居住的许多年。 至少那时他还有一个倾诉对象。 一只大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娄越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奶糖来,放在手心,问他:“吃吗?” 冉喻看也没看娄越一眼,把糖拿走,剥糖纸,塞嘴里,一气呵成。 冉喻一边的腮帮鼓起一点,眼睛垂下来看着副驾前的储物盒。就是不跟娄越说话。 娄越心想,完蛋,真生气了。但越是这样,他越忍不住再逗几句:“这位新人,拿了我的糖,都不说声谢吗?” 冉喻很迅速地瞥了娄越一眼,手上飞快地用玻璃糖纸叠了个小青蛙,把前头的储物盒拉开,把小青蛙扔进去,然后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娄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付过糖资了,别叨叨,快开车。 娄司机只好闭嘴,踩了油门,驱车前往二环办正事去。 去二环办理归队手续的路上,尽管冉喻控制着自己不要到处乱看,但他依然能感受到外面发生的巨大变化。冉喻被以研究之名关起来时,二环哨卡的高墙外还是熙熙攘攘的三环城区,现在的墙外则是一群伺机进攻的嘎嘎乱叫的海鬼。 变化的不仅是二环,一环内街上走动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四处巡逻并拿着红色试剂choucha检测的警卫员却很多。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临时搭建的流动应急消杀站,负责清理可能出现的变异动物——自从那晚雀鱼大肆入侵后,有一些雀鱼突破空中防线并降落到地面上,除人类外还感染了不少其他动物,其中又以蛇鼠为主。被感染的小型变异蛇和老鼠隐藏在无数街角的垃圾桶与下水道里,繁殖迅速,令人防不胜防。不幸中的万幸是被这些变异蛇鼠咬伤的人类不会变异成海鬼,但它们极强的攻击性和对人rou的渴求依然让主城的管理者头疼。 路过的公园里喷泉池没了水,人行道旁原本油绿的树木叶片变得蔫黄,路旁鳞次栉比的装修精美的大小店铺关停了大半。据娄越说,现在一二环分时段分区域限水限电,由于各种生存物资紧张,一些配套的管控措施正在逐步施行。娄越说起这些变化时大多一两句带过,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只聊着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没有涉及半分目前海鬼的防御工作。 “你会被分到特别行动组第十支队,那里有很多你的老熟人,之前三环十队的人基本都在里头。具体职务等你办完手续会有人带你去熟悉。这段时间一二环哨卡查得很严,每次通过全套检查都要近两个小时。我申请了二环内的临时宿舍,两人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你拿着刚才办好的手续可以去后勤领一把新钥匙。” 娄越没有解释为什么没帮编制已经调离督察队的冉喻申请宿舍,而是直接默认对方跟自己合住,冉喻也没有问。就好像来二环指导工作的督察队长和特别行动队刚回归的基层小队员本来就该住在同一个宿舍一样。 娄越送冉喻去了行政办公室后就匆匆去处理积压的文件了,冉喻按部就班地走完流程,在后勤工作人员惊讶而八卦的目光里领了宿舍钥匙和新的通讯器,前往新的十队报道。 今天上午颁布的冉喻的调令层层下达,等消息传到丁台泰手上时,冉喻人已经快走到十队办公间楼下了。 接到冉喻归队的消息时,原十队的老成员们还没激动一会儿,就收到了另一封罕见的高级别机密文件。这份文件由艾伯特军长和魏局长联名签署,要求十队的队员密切关注冉喻,如果冉喻做出违背人类重大利益的事情,应立刻击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