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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咱们三环总队派人去查过,据说督察队之前也在查,但一直没能找到接头的人。”丁队长搬来小黑板,拿起粉笔,认真画图,“目前最理想的方式就是拿到邀请函,混进去调查,可惜……。”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冉喻从门后探出脑袋:“抱歉来晚了。” 丁队长招手,示意他赶紧滚进来。 冉喻悄悄搬了椅子坐下,就见旁边的詹一烨举手提问:“队长,你为什么在黑板上画鸡爪?” 丁台泰回头看了眼黑板,难以置信地问:“这难道不是银杏树叶吗?” 何荣晟夹在中间,看看詹一烨又看看丁台泰,犹豫着说:“据说有一种银杏树叶,长得确实有点像鸡爪……” 丁台泰拿起粉笔指着黑板上的鸡爪正中央:“我这中间还写了字的,你们领会一下!想象一下它的样子。” 冉喻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哦”了一声。 詹一烨:“摸着你的良心,你恍然大悟个什么劲……” 冉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是这样的吗?” 桌子上躺着一片做工精致的银杏树叶标本,中间用银线笔写了冉喻的名字。 丁台泰瞪大眼睛,小心地把叶片拿起来仔细观察。叶片中间的字迹与他之前在三环总队开会时看到的实物别无二致。 “你怎么拿到的?” “昨晚我走在街上,有人突然拦住我,让我参加了一个活动。”冉喻说。 昨天是周日,冉喻这周轮休的日子。 警卫局给新入职第一年的员工提供宿舍,十平米左右的单人间,卫浴公用,地点就在银杏路23号不远处。那里商户和住户的区别并不明显,一到晚上,即使拉上窗帘,乱糟糟的霓虹灯光也搅得人难以入眠。宿舍楼下还有一家歌舞厅,半夜里总有鬼哭狼嚎的人声和动次打次的鼓点声穿透不太厚实的墙壁,闹得人不得安宁。 在城外独门独户住了二十年的冉喻习惯了清静,最近一直睡不好,眼睛底下的青黑越来越浓。 入职以来的第一个休息日,冉喻白天被叫到单位加了会儿班,傍晚才重获自由。 还好第一个月的工资是预付的,冉喻用不多的积蓄买了点米面和柴油,找到附近的邮局,寄给冉丘。他还写了封信,嘱咐弟弟好好学习,不要随意出门,注意安全,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然后冉喻开始写第二封信,告诉哼哼自己已经通过了入城考试,现在在三环警卫局工作,而且有了自己的通讯器。城里的信号很好,他们以后可以用通讯器交流,比写信快多了。他把自己的号码写在信的末尾,封上信封,把两封信一起投进邮筒。 寄到城外的东西会很慢,一到两个月都有可能,冉喻了解路上的凶险和安排路线的规则。但寄往城内的应该很快吧,他想。 其实冉喻很想直接去那个他已经写了很多遍的地址,风信子路6号。可是他去不了。他打听过,这条路在一环内,去那里要通过两层哨卡检查。冉喻没有正当理由,进不去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冉喻心里一半是失望,一半是释然。其实他对即将见到哼哼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的胆怯,就像一件期待了很久的礼物终于来到面前,在打开包装之前,每一秒都是紧张和不安的。 冉喻刚准备离开邮局,就听见不远处的糕点铺子旁传来一阵短暂的吵闹声。 一个男人突然拔高了嗓门叫道:“上次明明都可以,为什么这次就不让进?” 守着糕点铺子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他低头哈着腰,声音不大:“不好意思黎先生,每次活动的邀请函是不一样的。” 那位黎先生似乎很不耐烦,抬手就想狠狠推开少年。可他的手还没碰到人,自己的领带却突然被扯住往后一拉,他没有防备,凭空下了个大腰,然后听到了自己腰椎嘎嘣一声脆响。 黎先生顿时哀嚎起来,他捂着自己扭到的腰,颤抖着指着行凶者:“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不要命了!” 冉喻松开手中的领带,指了指少年的身后:“你会把小孩砸伤的。” 原来盛放糕点的玻璃矮柜上放了很多空瓷盘,少年刚才正站在矮柜旁,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孩正趴在矮柜玻璃上入神地看里面的蛋糕。如果少年被推倒,瓷盘很可能砸伤小孩。 少年抱歉地冲黎先生说:“您先别生气,先去看看腰吧,我让伙计送您过去,医药费我来出。” 话音刚落,小铺子的帘子后竟走出三位彪形大汉,表情一个赛一个凶悍。 黎先生自己一人前来,看到这架势也哑了火,骂骂咧咧地被“请”去附近的诊所里看腰了。 冉喻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他转身刚要离开,少年却追了出来,问道:“这位先生,您要来店里坐坐吗?” “不用了。” 少年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声音轻得像一片棉絮:“我们店里今天刚好有活动,您的所有愿望都可以被满足哦。” 冉喻想了想,说:“满足不了的,很难。” “刚才看您寄走的东西,您是有亲人在城外吗?”少年笑起来像一只俏皮的小狐狸,“如果是这方面的愿望,不算难。” 这个少年眼睛大而圆,很清亮,笑起来的感觉有点像冉丘。冉喻想,年纪也差不多,这么小就要出来靠骗人谋生,真不容易。 --